杯弓蛇影
在古老的晉朝,我樂廣為人豁達,喜結好友,常於家中設宴,與友人談詩論文、飲酒作樂,家中一片歡騰。
那次,我邀數位好友相聚。夜至,庭院石桌擺滿美酒佳餚,眾人圍坐,暢所欲言,氛圍甚歡。應郴亦在其中,其性內向,不善言辭,卻與我情誼深厚。他默默飲酒,偶被歡聲笑語感染,露一絲淺笑。
酒過三巡,我起身添酒,至應郴旁,驚見其杯中似有物遊動。細瞧,原是牆上弓影映於酒中,如蛇蜿蜒。我恐其懼,又不欲掃興,遂不動聲色添酒,巧妙轉話,引眾人離杯之異。
然應郴仍瞥見“蛇影”,其面瞬白,身微顫,卻因禮未發,強飲完酒,託辭不適,提前辭行。我望其背影,心憂難安,此後不見應郴,愈添憂慮。
數日後,聞應郴病篤,臥床不起。我心急如焚,攜滋補藥品與食物往探。至其榻前,見其容憔悴,目含懼憂,我心甚痛。坐於床邊,握其手問:“應郴兄,何以病此?”
應郴微睜目,見是我,目中懼恨交雜,虛弱道:“樂廣兄,自於你家飲酒,便覺不適。每閉眸,皆見蛇遊眼前,似欲吞我。恐中蛇毒,命不久矣。”
我聞之恍然,忙慰道:“應郴兄,那日非蛇,乃牆上弓影映酒中,此為誤會。”
應郴疑之,望我真誠目,懼稍減,仍難釋懷。為消其慮,我命人取酒置其床頭,取弓依當日位擺好。
諸事就緒,我指杯言:“應郴兄,觀此影。”
應郴緊瞅酒杯,見弓移影現,如那日“蛇影”,我晃杯,影亦動,彼方信真為弓影,非蛇。
剎那,應郴懼意全消,面復紅潤,目綻光彩。起坐於床,謝我道:“樂廣兄,幸得君解此誤會。我多日枉受驚擾,幾喪性命。”
我笑曰:“應郴兄,你我摯友,君事即我事。怪我當日未釋清,致君苦。今誤會解,君可安心養病。”
自此,應郴病漸愈,你我情誼愈深。“杯弓蛇影”事傳於當地,成眾人談資,誡人勿迷幻物,遇事先思,查探分明,莫自嚇自擾,徒增煩憂。
此事過後,我常思之,覺世間多有類此者,心受幻影所蔽,苦不堪言。我遂決意周遊四方,以所歷之事勸誡眾人。
行至一僻壤小村,遇一老者,其孫久受夢魘所困。據老者言,孫兒每夜夢惡鬼相逼,冷汗淋漓而醒,日漸消瘦萎靡。我詳詢情狀,細察其居處,見窗欞破隙,恰對一歪斜樹影,風動影晃,入屋若怪形。
我喚來小兒,於日間依其夢時之光線,以物仿影投射於壁,示其真相。小兒見之,恍然大悟,懼意頓消。老者見狀,涕零感恩,我但笑而慰之,囑其修窗整室,安小兒之心。
又至一城邑,遇一書生,性敏而多疑。其於書齋夜讀,見燭光搖曳中壁上墨痕似有祟物慾出,自此惶惶不可終日,文思枯竭,學業幾廢。我觀其壁,乃一幅古舊山水,墨漬斑駁,因光與影之幻,成怪象。
我引書生於不同光線下觀之,釋其原理,且為其另擇書齋之位,使光入和暢。書生明悟後,重拾筆墨,潛心向學,學業大進,對我執弟子禮,敬謝教誨。
我一路行來,見諸多因疑生懼、因影受擾之人。或因簷下蛛絲搖曳似鬼魅之發,或因池魚遊影誤為水怪之形。我皆以耐心解其惑,以例項破其迷。
歲月悠悠,我漸年老,然志未減。仍盼世間之人,遇莫名之驚、無端之懼時,能憶我“杯弓蛇影”之事,冷靜察之,勿為表象所蔽,使心寧神安,生活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