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了?”
王虹衛是在傍晚的時候,才看到林麥冬的。
兩人見面的時候,林麥冬坐在運動場邊緣的長椅上,整個人像是要融化在黃昏的餘暉之中。
遞給他一瓶汽水,王虹衛也在他身旁坐下:“很感慨?”
“……有點,感覺像在做夢。”摩挲著手中汽水冰涼的手感,林麥冬雙眼依舊出神望著空蕩蕩的運動場。
“很正常,1991年畢業的時候,我和肖峰、謝鳴曉他們一起執導了一部短片……不是你這種,是我們的畢業作品,35黑白膠片,很有藝術氛圍,女主角是表本89級的師妹俞飛虹,我們還忽悠她為藝術獻身,拍了特激情的吻戲……”
“可是拍完那天,我頂著大雨,一個人跑到小月河,看著漲起來的河水,很想把頭插進去,試試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林麥冬愕然回頭,盯著他光禿禿的腦門。
知道他在想什麼,王虹衛翻個白眼:“我沒病,只是……很失落,你和你的《僱傭人生》是美夢,你覺得恍惚,是因為你暫時沒有適應而已,美夢適應起來沒什麼難的,而我……我們的是噩夢。”
“那種感覺你不會明白的,這世界從來都不公平,一個人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天賦是什麼,只能不斷試錯,然後在現實來臨的那一天,才恍然察覺,他一直以為的天賦和才華,其實根本不算什麼……”
不,我明白!
林麥冬很想這麼說,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說出口。
一個謊言要用一千個謊言來圓,別人不能理解的真相也如此,與其訴說真相,還不如就當重生歸來,腦子裡裝的那些東西,是自己某種特殊的“天賦”。
因此,他聳聳肩:“謝謝安慰,聽你這麼貶低自己,我感覺好多了。”
“臭小子!”
王虹衛給了他肩膀一拳,隨後和他一起,盯著操場逐漸褪去的黃昏的光發呆,許久才問道:“片子拍完了,接下來你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今天睡一頓好覺,明天開始後期製作!”
“不休息幾天?我聽婁蒿說,這些天你沒有一天睡足6小時,悠著點。”
“沒事,我還年輕,趁著現在有精力,準備多學點東西,像什麼沖洗、剪輯之類的,我都想參與一下。”
王虹衛點點頭,林麥冬這想法沒什麼出格的地方,現在的導演基本都是如此,看課程表就知道了,《藝術學》、《新聞傳播學》、《藝術概論》、《電影聲音》、《電影美術》、《視聽語言》等等。
實踐方面更是繁雜,《劇作》、《剪輯》,連《製片管理》都在課程範圍。
幾乎每個導演都堪稱多面手,中外皆是如此,只是華國因為第三代導演對這方面要求更嚴格,便成了學院派的標誌。
林麥冬想學東西,沒什麼不好的。
他也沒攔著,只是說道:“我聽說你許諾要辦殺青宴?”
“對,我準備明天找你和鄭教授申請來著,都是自家孩子,系裡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臭小子又把我們架起來……”
王虹衛無語,但是到最後,他還是同意了,誰讓他現在在林麥冬身上“投資”多了,沉沒成本高昂,輕易下不了車呢?
“你就專心做後期,這事我搞定。”
林麥冬比個ok手勢,看著夕陽落幕。
……
第二天,狠狠睡了10個小時的林麥冬,起床的時候,同寢其他人都上課去了,他發了會兒呆,起床趕去青影廠。
跟王虹衛說學習後期,不是託詞,林麥冬是真的要學。
尤其是沖洗和剪輯!
學校教的只有課程理論,對一般導演來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