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眼前出現束府兩個大字。
朱漆牌匾,上面掛著黃白之物。
一股股惡臭,順著風飄進鼻息。
杜水蘇不死心的上前去敲門。
“砰砰砰”
“砰砰砰”
“有人嗎?”
“有人嗎?”
束府門口,很快聚集一些挎著籃子來扔臭雞蛋的百姓。
她們互相對視,不知門口之人身份。
杜氏卻在此時,自報了身份。
“開門!我是夫人!我是束夫人!”
如果。
杜氏來之前,瞭解過最近發生的事情。
她便不會隨意暴露身份。
束家人在京城,已成過街老鼠。
何況是被京城百姓定義為罪魁禍首的杜水蘇。
臭雞蛋和爛菜葉子,雨點般打在杜氏身上。
她抬起光禿禿的雙臂遮擋。
狼狽的抱頭躲藏。
牆角伸出一隻手,將她拉至無人處。
杜氏抬起頭,剛想致謝,神情怔住:“憐兒……”
憐兒板著臉,從懷裡拿出錢袋子遞給她:“對不住,當初憐兒為了救母,才會欺騙你,憐兒不想日後愧疚,這些銀子,權當對你的補償。”
見杜氏不接,憐兒這才發現,杜氏沒了雙手。
她嘆息一聲,將錢袋子塞進杜氏懷裡:“你好自為之,奉勸你一句,在京城,少露面,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罷,憐兒好像看不見杜氏震驚的神情,轉身邁著小碎步跑遠。
救母……
原來……如此。
“呵呵呵……”
無人的牆角,響起杜氏悲慼的笑聲。
她這一生啊,汲汲營營只為尋個愛人。
尋個真正愛她的人。
但是……好像……她什麼都沒有……
既然如此,為何要將她帶到這世上?
為何要讓她來到這世上?
杜氏好想問,卻不知該去質問誰。
若雲死前,也是這般絕望吧……
不然,她性子要強,又 怎會自戕?
杜氏癱坐在地,望著曠藍的天空,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
她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人群走去。
她攔住人便問。
“你見到我兒子了嗎?”
“我兒子叫念遠,他大概這麼高!”
“對了,我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喚雲荷,一個喚若雲,你有沒有見到?”
“滾開!哪裡來的瘋子!臭死了!”
“這不是束府的杜氏嗎?”
“咦?她懷裡是什麼?”
一群人蜂擁而上,搶奪杜氏懷裡的錢袋子。
杜氏伸手去捂,沒有手掌的手臂,根本阻擋不了。
她眼睜睜看著憐兒給她的錢袋子被這些人搶走。
沒搶到的人,對她懷恨在心,拳打腳踢。
落在身上的拳頭,彷彿沒有打在她的身上。
她對外界的感知,已經麻木。
“呵呵呵……哈哈哈……雲荷……若雲……念遠……”
她不覺疼般,笑著,哭著。
“呸!瘋子!”
一群人怕鬧出人命,發洩完怒氣,一鬨而散。
杜氏從地上爬起來。
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望著藍到沁人心脾的天空。
轉著圈兒走。
走著笑著。
笑著哭著。
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