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和杜氏大吵了一架。
她永遠記得杜氏朝她面門怒吼的話。
“你們都是騙子!你們就該通通去死!”
“我好後悔,後悔將你帶到這個世上,後悔讓你成為一個活生生的人!"
“人都是不可信的!你也是!當初在衣櫥,許就是你先勾搭的!”
束雲荷當時是瞠目的,是心痛的,是被滔天的委屈淹沒的。
杜氏的每句話,都像是一把把利刃,插進她的心口,將她的心臟攪碎擰爛。
這個世上。
有什麼比你的母親後悔生下你更令人委屈的?
又有什麼,能比你遭受傷害的時候。
想要尋求母親保護的時候。
面對的是母親的指責更令人絕望的?
那件事後,她覺得自己的心空了,涼了。
她變成了她 最討厭的人。
她像母親一樣, 尋花問柳,周旋於不同男子的床上。
最起碼。
那些人,在床上的時候,是真的疼愛她。
狠狠的,疼愛她。
她見不得母雞抱窩時護小雞的樣子。
她見不得柔弱的奶狗,被母狗保護周全的樣子。
她會將小雞掐死,會將奶狗摔死。
杜水蘇她憑什麼,將她生下來後,又不好好的疼愛她?
她說,她後悔生下她。
可她,也不想被生下。
生而不養,是殘忍。
養而不育,是造孽。
父親說的沒錯,她就是個孽畜。
肚皮又傳來一陣痛癢,這次的疼痛和往常不一樣。
伴隨著肚皮陣陣發緊,束雲荷抑制不住的痛撥出聲。
束國年和束若雲剛埋完杜母,便見束雲荷要生了。
書房不大,生來送死。
束國年和束若雲一起將人抬上軟榻。
束若雲硬著頭皮為束雲荷接生。
束國年為了避嫌,只得坐在書桌的官帽上。
心裡煩躁忐忑。
鬼帶來的孩子,會是個什麼德行?
會不會傷人?
他抹了一把腦門上的細汗,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雙手撐著膝蓋,垂著腦袋,耳邊聽著束雲荷的痛呼聲。
腦子裡像是一萬隻螞蟻在亂爬,啃噬,又亂又疼。
同僚之間,有時喝酒閒聊會聊到女人。
有些女人,可以在外面買個院子養著,卻不能納回家。
娶妻娶賢旺三代,家有惡媳敗三代。
他這活脫脫的三代人,都被杜氏給敗了。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會納了杜氏。
瞧瞧杜氏養的這一個個孩子。
這般一比,束長安簡直比她們好太多。
至少,束長安在氣他的時候,還會給他緩一口氣的時間。
這些人,是真的將他往死裡氣啊!
天邊大亮的時候,接連多日的暴雨,終於停了。
疫症雖還在繼續,好在有了陽光。
中醫講究,疫症屬陰邪,陽光大盛可驅散。
伴隨著陽光一起升起,還有束府的八卦。
聽說,束府的束雲荷瘋了。
束國年將束雲荷關了起來,更是因此愁的一夜白頭。
許多人覺得是謠傳。
要知那束雲荷在京城,可是猖狂的很。
小小年紀,潑婦氣質盡顯。
街頭巷尾的大娘大媽都罵不過的一張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