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見到你了,彭格列十代目。”他轉過身來,使人聯想到毒蠍子尾巴寒芒的眼眸下一秒就變為柔和的春風,青年勾起嘴角。
足以令汗毛豎起的不妙感只持續了一瞬,銀髮青年朝他微笑時,那股惡寒感快速消弭,阿綱心中升起愧疚感,為誤會眼前這位陌生人是壞人。
心底深處的不安刺激著神經,大聲拍打著心房要他警戒,可當青年微笑著朝他走來時,警戒感消融,化為反哺親近感的春雨。淅淅瀝瀝,流淌至全身。
他一定是位溫柔的好人。
阿綱雙眼閃亮,也對著青年展露微笑。
連窗都沒有的地下秘密房間,粉刷成白色的天花板上,懸掛著播撒慘白燈光的碩大燈泡,冷光投射整個房間,有種身處手術室的壓抑感。
沢田綱吉正前方,也就是銀髮青年背對著的裝置,與其說是裝置,倒不如說是科幻電影中經常出現的透明標本缸,裡面懸浮著許多不知生死的動物軀體。
不,說那是動物,其形體也過於異常,簡直就是上帝捏泥土失敗的產物,令人難以相信世界上還存在如此長相的物種。
馬身蛇頭,有著人類手臂的怪異生物、公雞與蜥蜴縫合在一起的產物、甚至還有雙頭貓咪,但那下半身是人類身軀……
最標準不過的科幻怪人實驗室。
而這一切,阿綱就彷彿沒有看到一樣,也遺忘了身後拿槍抵著他的藤原先生,只是一個勁凝視著銀髮青年,想與他交談。
“初次見面,沢田綱吉。雖然還不能和你透露我的名字,但請與我好好相處吧。”他伸出手來,血紅的眼眸有著奇異的天真。
焰緊緊盯著阿綱的神態,宛如在打量培養皿中的生物一般細緻認真。
被銀髮青年如此注視,阿綱恍惚中想起小學生物課上老師要求他觀察的青蛙,現在攻守互換,青蛙變成了他。
阿綱下意識想要回握他的手,然而下一秒,他想起了,被同班同學排擠、當著他的面將自己的小青蛙扯斷四肢時,溫熱的血液濺在臉上的觸感。
那血液與青年的眼眸如此相似,同學們哈哈大笑的神態與青年的神情如出一轍。
殘忍而不自知,毫不關心自己以外的他人……
阿綱心中突然浮現這句話,卻不知緣由。但他彷彿從某種神奇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看見了培養罐裡的“生物”。
“這、這是什麼啊?”他收回伸出的手,轉而抓著頭髮渾身顫抖,面色也如水泥地般灰濛濛,就快站不住倒下。
焰見他迅速恢復了正常,剎那間失去了所有表情,凝視著自己懸在空中的手,令人難以分辨他的真實情緒。
然而在阿綱將質問的視線投向他時,他又迅速掛上了與剛才別無二致的微笑,只是目光的落腳點由阿綱變為了他身後的藤原先生。
“勳,我很開心哦。你居然真的把彭格列十代目帶過來了。”
“如你所願,我帶來了。所以可以達成我的願望了嗎?”阿綱後腰上的冷硬物體移開了,藤原先生將槍收回,急切地詢問道。
願望……?
阿綱眼珠微微顫抖,他不安地看了看培養罐,握緊了拳頭。
曾經看過的許多電影,譬如《生化o機》、《行屍o肉》等等,不斷在腦中打轉,無論怎麼聯想,都只會導向最壞的結果。
焰用拳頭砸向掌心,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動作:“對哦,我還答應過你這件事來著的。嗯,趁我心情好,就幫你完成吧?你帶來了嗎?”
藤原以點頭作為回應。
焰綻開的笑容頓時令冷寂的房間亮了好幾度,與他春暖花開般甜蜜的笑容不同,他身後培養罐中的雙頭貓咪睜開眼,不斷用爪子抓撓著透明玻璃,發出刺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