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離開軍營,往定州城內去了。”
他冷笑,他之前問她什麼打算的時候,她說要立刻前往揚州,現在真走了卻反倒留在了定州,以後去不去揚州,只怕還說不準。
說什麼對他懷有感恩之情的屁話,轉頭就給他下藥,十句話裡九句是假的。
他坐在床邊,兩隻胳膊撐在腿上,微微低垂著頭,臉色陰鬱。
帳內的氣氛越發的壓抑,劍霜嚥了咽口水,訕訕的道:“那小的去請夫人回來?”
凌驍沉默了片刻,終於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火氣:“吩咐趙將軍,蓮花教殘黨勢力交給他來清掃乾淨,再儘快押送叛軍頭領曹源入京覆命。”
“那侯爺……”
凌驍起身,大步走出帳篷。
“我即刻啟程返京。”
劍霜愣了一下,又忙抱拳應下:“是。”
一輛馬車在夜色裡疾馳,最後停在了城外的一家驛站裡,城門半夜不開,得等到第二天早上。
月瑤和春兒先在這驛站落腳。
月瑤換了男裝,又在臉上抹了黑粉,並不張揚。
“二位客官,是住店嗎?”
“要一間房,安靜些的。”月瑤扔給他一串銅錢。
小二忙不迭的接住:“好咧!客官樓上請!”
現在入夜,驛站也並不關門,因為開在城門外,就是為了方便那些夜半進不了城的客人過度留宿的,因此大堂裡也坐著幾桌客人,喝著酒高談闊論。
“定州那夥叛黨總算給剿滅了,這下總算能安生過日子了。”
“那可不?畢竟是凌侯親自出馬,哪兒有滅不了的賊寇?那夥人囂張太甚,佔山為王,還真以為自己多厲害了,到了百戰百勝的凌侯跟前,提鞋都不配!”
“才不到兩月,就把這一夥賊寇剿了乾淨,真不愧是百年難遇的少年將才,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軍侯了!”
“那當然!凌侯對付這幫小嘍嘍根本就沒用多少力氣,聽說,他這回身邊還帶了個女人,寵的很。”
“嘖嘖,聽聞滿京的閨秀他都看不上眼,至今沒有定親,還傳言說他是不是不好女色,沒曾想,來了咱定州,竟淪陷溫柔鄉,也不知是個什麼女子,當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
月瑤上樓的腳步微微一頓,又匆匆上樓去。
小二給推開最裡面的一間房:“二位客官,這房間如何?”
月瑤點點頭:“不錯,有勞了。”
“那二位先歇著,有什麼需要再叫小的。”小二殷勤的道。
“好。”
小二退出去,春兒立即關上了門,上了門栓。
“外面那些人都在議論侯爺。”
“他走哪兒不被議論。”月瑤皺了皺眉,不想談他,“先睡吧,再過一個時辰,城門就開了,咱們還得儘快入城。”
“是。”
春兒利落的鋪好了床鋪,吹滅了蠟燭,然後便和月瑤一起合衣躺到了床上。
月瑤累了一日了,早已經困了,此刻躺在床上,腦子卻反倒清醒了,盤算了起來。
凌驍被下了藥,那藥量,最早也得明天中午才能醒來,他原本也允諾了放她離開,她只是提前走了,她還給他留了信,他現在脾氣好了許多,看到信多半也不生氣她不告而別了。
也或許,他騙她,他沒打算放她走,她告訴他要去揚州,他明天中午醒來,惱羞成怒追殺她,必定立刻往揚州趕。
她只要在定州城內隱姓埋名住下,再等一陣子,風頭過去了,再離開,也不去揚州了,去餘杭。
她攥緊了被子,懸起的一顆心終於稍稍落下。
也許她想多了,多此一舉,可她只想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