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上去”,似乎完全不在意個人形象與氣質。
而地上一個黑色描金的陶罐中兩隻促織正在你來我往、唧唧不停地奮力廝打對方,就見其中一個金翅高頭的,氣勢兇猛,下手狠辣,很快就將另一隻促織打得無還手之力------
廂房門外,一青衣小廝正從廊下疾走而來,到了門前但聽見房內響動,不由腳下一頓,不敢再動。
他可極知平章大人的脾性,凡他與人驁鬥促織之時任何人不能打擾,如若不然,輕則掌嘴,重則杖斃。
一時,小廝只好捏著急報在廊下徘徊。
半響,在一陣促織得勝的唧唧噠噠聲與女人歡呼的動靜中,門內終於傳出一道飽經酒色薰染而粗啞不堪的男人嗓音:“何事?”
小廝頓時回神,卻也只敢湊在硃紅描金梨木窗格前,揚聲道:“相公,真州有報!”
片刻,鏤花雙開木門走出一個著杏白錦袍的女人,她伸出纖細雅白的手:“給我吧!”
小廝不敢正眼瞧面前的美妾,只將書信遞上,女人嬌媚的眼色似小孤山下杏花林裡的一彎泓,不動聲色地在小廝臉上流過,豔紅唇角一提,輕嗤一聲:“去,給相公換壺新茶來!”
小廝趕緊喏喏退下。
美妾進門將急信遞給正將促織小心收拾起來的平章大人。
此人正是大宋朝中權傾一時,連皇帝都尊稱其“師臣”、準他“三日一朝”的平章軍國重事賈似道。
他是先皇理宗時極受寵幸的賈貴妃之弟。此人年少得志,紈絝放浪,但卻是個有著“豹膽狗嗅鷹之眼”的奇才。
據說當年蒙古軍大舉南侵之際,刀火相加,舉國危亡,朝野一片恐慌,皆凜冽有披髮之憂,惟賈似道以袞衣黃鉞之貴投袂而起,疾馳危地。
鄂州大戰,他振臂一揮,身先士卒,掃如山鐵騎,得全累卵孤城,也為他自己創下不世之功。
從此,賈貴妃的這位賈弟弟便一路春風得意、飛黃騰達,權勢富貴到來的洶洶之勢那是擋也擋不住。
賈似道卻未接過書信,只一伸手將美妾小臉一彈,笑道:“音兒尋來的促織不怎麼樣嘛?”
美妾音兒眸底半閃,轉瞬又是嫵媚可憐之態,不勝嬌嗲道:“哪能跟相公的金霸王相提並論!”
賈似道哈哈大笑,隨意接下音兒遞來的急件,欲丟不丟,滿眼譏誚得色:“能有什麼要緊事?都是那些下吏們不願擔干係罷了!”
音兒主動去將急報拆開,溫柔勸道:“相公還是瞧上一瞧吧,萬一真有什麼大事即使不用上達天聽,相公也好心裡有個數不是?”
賈似道接過去,還不忘捏了把音兒柔滑皙白的小手:“聽你的,我看看!”
音兒柔婉一笑,伏在他肩邊,一邊替其揉捏,一邊狀似無意地睨一眼那急報上的字句,桃夭魅色的眼眸遽然一縮。
“真是一群蠢材!”賈似道飛速幾眼掃過字跡,神色驟變,他一抖肩將伏在身上的女人驅開,立刻衝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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