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無邊無際的樹林,她赤著腳在奔跑。
遠處漫天的烈焰,火舌呼嘯著噼啪作響的動靜吞噬著不小心撞到它面前的一切,如邪惡龐大的惡龍瞪著猩紅的眼在肆虐,毫不留情。
大火焚著豔烈的血色,吞沒所有生機。
她不知道該往哪裡逃,可是耳邊激盪著一個女子淒厲高亢的吼叫聲:“快跑,快跑……”
她不敢回頭,不敢停步。山石嶙峋,棘草如刺,扎痛她的腳板,刮傷她衣裙破損、光裸著的肌膚,矮小的樹枝打在她冰涼的臉上,似乎很堅決地要在她小巧的臉龐上留下到此一遊的印記。
她跌倒又爬起來,爬起又跌倒,一次次,無法停止。腦中似有晨鐘暮鼓嗡嗡不息,迴響著那一聲聲如杜鵑泣血般的聲音:快跑,快跑——
離火海越來越遠,山林越發黑濃如墨,她感覺自己臉上一片潮溼,辨不清是淚水、汗水抑或血跡,她隨意用殘破的袖管去擦了擦被糊了視線的眼睛。
她以為她可以逃脫,但是,突然腳下一空,身體一個踉蹌,她不由自主驚聲尖叫著往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墜去——
“救命啊!”
……
“小相公!小相公!你快醒醒!”
一個焦急的女聲低低輕喚著她。
是誰?
這不是讓她“快跑”的聲音,可是卻蘊著一抹光亮的熱度,將她從深不見底的黑暗里拉出來。
“呃、呃……”
耳邊又加入一個似骾骨在喉欲說卻說不出的啞啞聲,即使這般不知所云的聲音裡也依舊飽含著惶急與關切。
趙重幻努力掙扎地想讓自己追隨那兩道聲音走出悽迷、無助的黑色——
霍地,乍然欲醒的她似感覺有人在抓著她的胳膊,一股莫名的危機感令她本能運出內力抬手就是一掌,只聽得“碰”的一聲響,隨著一聲驚呼有物體撞向了旁邊的牆壁。
“啞啞——”
“沒事,阿昭,我,咳——”
趙重幻驟然清醒,她睜開眼一骨碌從床榻上坐起來,眼前一幕教她大吃一驚——
就見阿昭一臉慌張地扶著犀存靠在牆邊,犀存戴著人皮面具的臉看不出端倪,但她唇角一絲猙獰的血色刺得趙重幻瞳孔一縮。
“犀存——”
她跳下床榻,衝過去攬住犀存,皙白的手微微顫抖地切住對方的脈搏。
“沒事,我沒事!”犀存趕忙安慰著想縮回自己的手。
趙重幻盯著犀存的嘴角,眸中流光晃動,一抹內疚若冬寒的霜色纏結在眉宇間。
她固執地握住犀存的腕子,後者無法掙脫。
論內力,犀存委實不是趙重幻的對手,否則也不會被後者一記掌法便打到吐血。
“唉,先生他老人家真是低估了你!”犀存故意揚起笑調侃,“就你這身手江湖上誰能從你那討到《素虛經》?與其想著打敗你,莫若直接化身個美男子迷住你來得更快些!”
“對不起!”
趙重幻細細替犀存把完脈低低道,並未如平時般與她口舌來往,互相唇槍舌劍一番。
“哎呦,我的祖宗,你行行好吧!”犀存不動聲色扯回自己的腕子,挨著一旁的木椅坐下,繼續憶苦思甜,“我們以前在雁雍山練武時沒少受傷,還不是隨便灌兩副藥、閉幾天關就好了!那會子怎麼沒見你跟我道歉!”
趙重幻有點無奈地失笑,繼而走到一處雕花櫸木櫃前,開啟門拿出一隻素白竹紋瓷瓶,從瓶中倒出兩粒丹藥,遞給犀存。
犀存不再耍嘴皮子,惟接過丹藥一口氣吞下,然後運動真氣給自己療傷。
趙重幻默默睇著犀存,眸色暗淡。
她也不知怎麼就出手傷了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