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與阿牛小心翼翼跟在謝長懷身後,上下打量著對方一身緋色公服的挺俊身影。
雖然在平章府這樣的府邸中,往來皆是高品豪門,著五品公服的官員委實是登不上臺面,但這樣的公服穿在眼前這玉山巍巍般的男子身上,卻風姿款款,雅正溫煦。
他就恰似天上雲,泉中水,清澈無邪,甚至帶著隱約寒氣,絲毫瞧不出半分低品階官員的謹小慎微與戰戰兢兢來。
他二人不由互視一眼,嘖嘖稱讚。
“二位不必跟著本官,本官就在此處等一等趙小差爺,爾等正好先去回稟一聲寺卿大人,莫教他們等急了!”謝長懷挺俊的身姿驟然而立,回身客氣道。
他這一客氣,嚇得後面二人死命剎住腳。
為免撞上那玉山般的公子,他倆彼此額頭還犧牲下,“哐當”撞在了一處,一時皆狼狽地怔在當場。
“去吧!”謝長懷見他們二人愣在那裡,又加了一句。
“是是是——小人先走了!”阿陶趕忙躬腰行禮,拉住發傻的阿牛快步出了攬香樓的景牆拱門。
謝長懷靜默須臾,待阿陶二人走遠。
他方斂去儒潤和色,眸沉若潭,邃且輕寒。
謝長懷隨意信步走了片刻,似頗有興致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西湖小築貴氣逼人的樓閣臺宇。
很快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座藤蘿繞雲、幽碧叢生的園子,園牆掛滿藤蔓,依稀透出雨打風吹起的斑駁陸離。園門緊閉,青苔上階,大有荒棄無人之感。
但豪奢華麗的賈府之中怎麼會有如此一座樸素到無言的園子呢?確實怪異。
謝長懷目光輕凜,須臾,他回眸張顧了一眼,周圍靜謐安祥,無人出沒,便閃身隱在一處濃蔭遮掩下。
幾個呼吸起落間,再細察,就會發現他適才靜立處早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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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攬香樓園中的太湖石假山下立著二人。
假山白石纖巧弄姿,漏透天成,似煙燻色染,玲瓏剔透。石下流水淙淙,幾尾幼生錦鯉,肆意追著飄落的幾片柳葉嬉戲玩耍,偶爾噗通曝出幾個小小水泡,一派春日生機盎然之狀。
眉秀目清的歌兒正神色凝重、一絲不苟地講述著纏繞她心快一年的憂煩往事……
“前年香會正日奴婢恰巧病了,衙內便將我留於府上歇息,是詩兒與曲兒陪著他和相公、夫人去的昭慶寺。”
“據說他們到了昭慶寺聽了半日高僧說法,然後用了齋飯,並無異常!可是後來,中間有一段時間,衙內陪著夫人去聽高僧解籤,詩兒與曲兒便留在了禪房外自己逛逛!”
“曲兒說她們在昭慶寺的後門看見有許多攤販吆喝,人頭攢動,詩兒當時有些興奮,軟磨硬泡想出去逛一逛,買些小玩意兒!曲兒沒法,只能悄悄出了後門陪著她逛一會兒!”
“可是,就在曲兒想去買個泥人帶回來送給我時,詩兒自己去看了賣桃木梳的攤子。再回頭曲兒便找不到詩兒了!”
“她開始以為詩兒只是在哪個僻靜處閒逛,可是等來等去就是不見人!她這才有些擔心,回去告訴了衙內。衙內馬上遣人去尋,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大活人,就如此這般遍尋不到!這樣活生生不見了……”
歌兒眼底的淚水隨著她的話越發似密雲水汽鬱積,盈滿眼眶,就差一陣凜冽的風將它們吹下來霖霖不盡。
“詩兒已經是衙內的通房了嗎?”趙重幻默默傾聽,待歌兒說完,她才問道。
“雖然留郡夫人還未正式在攬香樓宣佈,但是詩兒與衙內早就有了……”談及此話題,歌兒有些羞於啟口。
趙重幻理解地點點頭。
“自從詩兒失蹤後衙內頗為難過了一陣子,四處遣人尋找,可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