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怎麼知曉木鴻聲的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令她心口遽然一跳。
“你——”
趙重幻差點兒脫口而出,但是很快,便摒住自己的情緒,佯裝隨意道,“你怎麼認識那個江湖人士?”
謝長懷注視著她妙目眼底有星子一閃而過的靈光,心裡不由幽幽一嘆。
他的姑娘,就是太聰慧了,有時能不能傻一點呢?
“那個人一直盯著你!我看著很不舒服!”
他慵懶地斜倚著車壁,狀似閒散道,“我感覺他似乎認識你!”
他的左顧言它,竟然真將她帶開了——
“我跟他有仇!”她忽而冒出一句。
“有仇?什麼仇?”
他驟地挺直脊背,靠過來。
她卻眸色平靜,不以為意地搖搖頭。
“怎麼回事?”他追問。
看著向來泰山崩於眼前也不動於色的長懷公子這會子眼神遽然沉黑得厲害,趙重幻一顆小心臟又蠢動起來。
於是,她將去年還在虛門宗時的遭遇娓娓講述了一番,聽得對面那人高挺的眉弓彎成了八字。
待她話畢,謝長懷垂眸沉默不言。
“怎麼啦?怎麼不說話?”
趙重幻看他神色嚴肅到仿若都糊上了一陣鐵漿,不由自主地探手扯了一下他錦袍的袖口。
須臾,他微微一嘆:“我不該讓你上去說案的!”
趙重幻看他擔憂得眉間都似要沉出陰雨來,不禁心中綿軟,故意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姿,順帶展示一下臂力。
“放心吧,我又不是世家閨閣,就他雖然歡喜劍法耍得不錯,可是真想要對我有什麼企圖,我也不會放過他!我跟他比試過!據說他還是問劍山莊數一數二的,但還不是被我打得差點落到崖外面去!”
對於第一次與著名江湖人士交手,她覺得自己的表現可圈可點,沒給師父那牛鼻子老道兒丟臉。
雖然,最後還是被大師兄給克了一頓腦門子,在清心崖多待了三天。
謝長懷凝著她神氣活現的活潑模樣,漆黑的深眸一瞬不瞬,裡面全是她靈動的神采。
而他修長的手卻似有了意識般,忍不住探到她眉眼間,摸索著彷佛想要揭下她的面具。
趙重幻一愣,但是未動,竟就放任他這麼做了。
琉璃燈下,他揭開的那醜怪男子面具的後面,是她清絕無瑕的容顏。
伊人似月,皓腕凝雪。
自遇到她,他平生就得一志。
那便是將眼前的女子帶回杏暖谷,藏在花林樓上,日日只與他一人共。
“傻啦?”
看他一言不發地凝著自己,趙重幻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笑若雨霖,故意揶揄。
“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你也不用看呆了吧!”
很奇怪,彼時木鴻聲望著她時,只會令她渾身難受,可是眼前這人如此這般看她,卻令她心生歡喜。
她知道,這便是不同!
謝長懷一手毫不猶豫地握住她在他眼前淘氣輕晃的小手,薄唇邊也綻開笑意。
他幽潭般的眸子裡再不是探不到底的深邃,那裡倒映的是琉璃燦燦光芒,與她絕豔柔美的眉眼。
“蘭有秀兮菊有芳,望佳人兮不能已!”
他低喃一句,“確實是我看呆了!”
:()笛上春行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