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重幻覺得還是離這人遠一些為好,於是將食盒端到自己面前,側了身子,留半個背影給他看,省得吃塊點心還要被他戲弄。
謝長懷看她警惕的小模樣,心尖子都愈發軟了,唇角的笑一直揚著,若垂柳拂水般的溫柔。
很快,她就真跟饕餮附了身般,三口兩口將一碟酥油鮑螺給幹掉,又消滅掉兩塊綠豆糕,才終於敗下陣來。
“吃不下了?”
謝長懷又端了盞茶從背後遞過來。
趙重幻點點頭,心滿意足地用筷箸敲敲食盒的邊沿,就差爽快地打個飽嗝,惟怕有辱斯文,在他面前丟了顏面,還是忍住了。
她放下筷箸,接過茶盞,又啜了幾口茶。
酥酪配香茗,果然絲滑香濃至極。
謝長懷將她手邊的食盒收拾到一側,也不多話了,就這麼看著她喝茶。
二人默了須臾。
“想什麼呢?”看她蹙了眉,他不由問。
“在想平章府的侍衛到底是真蠢還是耿直,怎麼會毫無遮掩地將薜荔園的秘密給暴露了?”
她回眸望著他,“他們的侍衛莫非不知道自己守的是什麼嗎?”
謝長懷聞言,眉間一動,淡淡笑了,卻沒有評價她這句話。
“你相信,真是賈安嗎?”她忽然全身都轉過來,面對著他,正色道。
謝長懷眉眼舒展地又靠回車廂壁上,雙臂抱懷,修長竹節的手指敲打著自己的胳膊,沉吟道:“不管是不是賈安,這個案子最終的主謀只能是賈安!”
趙重幻眸色暗沉了下:“其實我設計曲兒招供時,開始也想到的是賈安黃雀在後,畢竟,據歌兒所言,賈安曾經騷擾過詩兒!”
“可是,今夜,看到詩兒和其他兩位少女這樣從薜荔園被送出來,而那位姓廖的門客又千方百計想隱瞞的態度,我就明白,賈安沒有那麼大能量!”
她霍地又似想到甚般直直望著他俊雅好看的眉眼,猜測道——
“今夜這把火著實很蹊蹺,我覺得那幾個救人出來的侍衛也很蹊蹺!你說會不會是有人看不慣平章大人所為,路見不平呢?”
她星子倒墜般炯炯有神,一洗之前倦怠的樣子。
“不累了嗎?又有精神頭了?”
他又驀然湊近,抬手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一下,有些無奈又寵溺。
他黝黑明亮的眸似墨暈開的深潭,重重潛影,彷若藏著無盡的秘密。
“這種事到這個程度就該何寺卿操心了,你該操心的心,該幫的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別再將自己繞進去!”
“你不是也幫著我去找多桑了嘛!是不是你讓勝欲跟如祉他們故意去牽絆住他的?”
她揉揉自己微麻的額頭,顧不上去反應他這動作帶給她的奇異感受,只篤定地提出這一節。
“你不是讓我去幫你找多桑嗎,後來我聽如祉的三哥說見過多桑在胡老夫人院子中講經,於是我就叫他二人故意去困住他!本來計劃他講經一結束,就帶你去跟他碰個面打聽打聽的!”
趙重幻笑:“虧得有你!我孤軍奮戰才不至於悽風苦雨一片!”
她心裡驀然又有一道靈光一閃,但是一晃而過,卻又沒捉住,她眉頭微微一蹙。
默了一息,她又道:“你說若是我去嚇唬嚇唬劉管家能打聽一些秘密出來嗎?”
謝長懷突然伸手扶正她,神色沉靜嚴肅:“答應我,不要再去摻合賈府的事了!事情到如今這個程度就到底了!你只是需要幫賈子敬找到詩兒就可以了!”
“我剛才所說不是妄言,大理寺無論再怎麼審,最後只能是賈安!也只會是賈安!”
趙重幻想到下午他們在大理寺談論後,結論彙集的一個終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