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沒有多言,麻利聽話地直接開門。
顯然最後由平章府帶走趙重幻之事,皇城司的上官們亦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們連審也不審,只待平章府來人。
這便是大宋朝官家的禁衛親兵,終也淪落成權貴的多面之手。
趙重幻低低地調了下自己的氣息,沿著牆邊站了起來。
她然後從容不迫地撣撣微微有些皺的衣袍,抬眸平靜地望著被“吱呀”推開的監門。
衛如信已經差人送了件乾淨衣袍將她染血的袍子給替換了,而送來的藥湯她也釅釅地喝過一大碗,雖然心知藥湯並無甚作用,但是亦不好辜負人家如祉兄長的一番好意。
獄卒讓路,廖瑩中踱步而入。
趙重幻立在原地未動。
“小差爺若是無甚要收拾的,那這就走吧!”廖瑩中也不再多囉嗦,乾脆道。
“容在下跟新朋友道個別!”
趙重幻也不待廖瑩中答應,直接走到大鬍子一側,抬手作揖道,“鬍子兄的救命之恩小弟無以為報,萬一哪日我們有幸於這深牢大獄之外的地方相逢,必定再請鬍子兄一頓春風樓的美酒!”
大鬍子嘿嘿直笑,藏在鬍子與亂髮下的眼有些波動。
廖瑩中冷眼看著她,眉底卻閃過幾分深沉的探究。
他迅速地上下打量她一番。
救命之恩?
莫非她在皇城司遇到什麼危險不成?
他昨天離開前嚴正地提過不準給她用刑,難道有人陽奉陰違?
他負著的雙手不由用力地握了下,回頭瞥了一眼獄卒。
而後者被這莫名其妙的寒涼目光給浸得生生打了個寒戰,卻不敢動彈。
趙重幻又跟老頭兒打了招呼,後者咂摸著嘴巴遺憾地直搖頭,目送趙重幻薄瘦的背影遠去。
他剛生出的一絲指望竟然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破滅了。
獄卒要給趙重幻上鎖子,被廖瑩中拒絕了。
一行人前後保夾著趙重幻剛走出甲字號的大門,就被門口負手而立的一個武將的高挺身影給阻了步伐。
廖瑩中一看,竟然是衛如信,不由一愣。
而後面正垂眸走路的趙重幻見幾人小隊一時停了,也勉為其難地好奇了一下。
她抬眸瞥了一眼,也是有點詫異。
“廖先生,既然平章大人親自要求讓皇城司的人犯去協助貴府查一些事情,那麼皇城司自然會多加配合!”
衛如信神色冷肅,一本正經道,“不過,為防止人犯尋找機會逃逸,所以,我們需要派人跟著!那——”
說著他遞來一份文書,“這也是胡都知向官家稟奏過平章大人的意思後,官家親自示下的!”
廖瑩中眉頭微蹙了蹙,接過文書打看讀了遍,然後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逢迎道:“既然是讓衛指揮使親自跟去平章府監視人犯,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衛如信也笑:“親家的事自然也是羅家、衛家的事,本將既受了官家親示,自是親自配合老相公的一切囑咐!”
廖瑩中原本有些厭憎皇城司派人跟著,不過既然是賈府親家公子,倒也不算得多為難了。
後面趙重幻聽聞這一切,心裡莫名一動,詫異四起。
但是她並未再好奇地探頭去打量,只是繼續眼鼻心相觀,任由他們你來我往地逢迎客氣。
衛三哥會跟著她去平章府?
這個既成事實,令趙重幻也一時無法理解,但是卻好像又很合情合理。
她唇角彎了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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