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節,謝長懷的眸光才晃動了下,他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你說文大人是當年救你的人?”
趙重幻笑,頷首:“對啊,他就是我義父!雖然我們並不曾正式舉行過認親之禮,但是,我確是將他當作我父親看待的!”
然後她似想到什麼般,目光投向別處,依稀幾許回憶的杳渺之色。
她口中喃喃,“而我師父,算得是我的祖父了吧!其實我的人生也沒那麼悽慘,對吧?總歸還有父親、祖父以及師兄妹們,卻也是熱熱鬧鬧的呢!”
他凝著她,這樣說的她眸底卻似乎有一分不確定的虛空與茫然,彷佛在說服自己,也在說服別人。
這樣的眼神令他心口遽然微微一疼。
她重又收回視線,落在他已然隱去驚訝之態的眉眼間,歉意道,“之前沒有告訴你,你不會生我氣吧?”
謝長懷唇角彎了彎,抬手順了順她的鬢髮:“何氣之有!按你現在的身份,要將文大人牽扯進來,不但幫不了你,還會生出更多麻煩來!”
他沉聲道,“目前,科道言路皆被平章大人把控住了!而朝堂上還敢與賈平章據理力爭、掰掰手腕的,也就那麼幾位了!”
“吉國公程元鳳,參政知事江萬里,算得領頭的!所以才有太學生想向吉國公遞劄子!”
“太學生也遞劄子?”趙重幻對這朝堂上的詳細關節並不瞭解,不由有些詫異。
謝長懷點點頭,“據說劄子上提到的是翁應龍家強買私田,打死人命之事,還有劉管家的侄子,在龜山開窯場,與另一家械鬥,也傷了對方人命之事!”
趙重幻頓時遠山眉聚成碧峰一處:“那前夜的事呢?”
“前夜的事,是吉國公親自上的劄子!也是他們在大慶殿裡一意要求官家下旨嚴辦!其他人,雖然前夜都在,但是也都各緘其口,觀望事態!”謝長懷目光幽邃道。
趙重幻驀地揚身想坐起來。
謝長懷見她狀態尚可,便沒有阻止,順手幫她拉好枕頭給她靠著。
“其實前夜之事,最後對賈平章的威脅作用並不大,因為幕後之人委實有些太過仁慈了些!”
“不過,我之前又想到另一種可能!我猜對方也許並沒有料想到詩兒她們還活著,是故後來不忍傷了人命,只能用假死來圓過這事!”
聽她此言,謝長懷眸光幾不可見地粼了粼。
她目光清明,思路透徹,低道,“我雖然不能確定對方的目的,但也還是有幾分猜度!他們大概與江大人他們一樣目的,最後是想讓平章大人致仕!”
“可是,”她望著眼前俊美的男子,“他們低估了平章大人的能量,單單這些醜聞根本不足以扳倒他!他身後的勢力太過龐大!”
更何況,還有賈平章與呂文德結成的堅實同盟。
一人把持朝政,一人掌握軍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要離間分散他們的力量,著實不容易。
十姨娘背後的人最後就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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