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在李寺丞跟小廝驚詫的目光中,趙重幻已經大步流星出了門,直接往案發現場而去。
李寺丞趕忙遣走一臉懵懂的小廝,趕緊跟上趙重幻一轉眼就已經走出老遠的身影。
趙小哥兒這是又發現什麼非同尋常的線索了嗎?
李寺丞頓時心裡生出幾分興奮之感,腳下步子也霍霍生風,小跑著追上。
只見趙重幻疾步進了範慧孃的廂房。
李寺丞後腳也風風火火地跟了進去。
錯身後,門口神色鎮定的大理寺侍衛微詫地相視一眼——
寺丞大人怎麼還一臉喜色?這麼快案子就要破了嗎?
房內。
這間素雅華貴的廂房被春光斜斜照著,透出一種明亮而溫暖的光彩。
而死相奇異的屍體已經被大理寺屬員用白布帛給遮住,若不去刻意錦屏後隱隱綽綽的白色影子,沒人會意識到這是一間發生過命案的貴婦廂房。
趙重幻最先來到了越青瓷鵲尾蓮花香爐旁邊——
她探手開啟香爐青瓷的蓋子,右手拿起旁邊香瓶中整齊擺放的香箸,然後輕輕撥開銀葉隔火,細細撥弄香爐下層延燒香碳餅留下的香灰與茄子秸的草木灰。
頃刻,她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異常,星眸不由有些疑惑,繼而蓋好銀葉。
她又察看了一下銀葉上梅英香細膩的香灰,香灰日常,依舊還能聞到淡淡的餘味,若初雪後梅枝上的第一朵寒梅的氣息,清淺而舒緩。
李寺丞站在她一旁,探著頭打量她的動靜。
“趙小哥兒,本官已經看過這些香灰,沒什麼異常的!”看趙重幻似遲疑般又收拾好香爐,李寺丞不由道。
但是趙重幻的思緒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並未立刻回應李寺丞的話,而是轉頭開始四下梭巡,尋找自己想要的目標。
很快,她的視線便落在了房內的幾盞琉璃燈與玉缸燭臺上。
於是她走過去,開始一個一個扒著琉璃燈盞與燭臺仔細察看,甚至一一拆開細看其中有無異常。
但是,結果卻一無所獲。
她皙白的手指在一盞琉璃燈上輕輕摩挲了片刻,星眸沉斂,瞳底若有千帆弋過湖面,激起粼粼光波,不停不休。
“可有什麼發現?”憋了半晌的李寺丞不屈不撓地又問了一句。
“寺丞大人,如果是你,你會如何在不知不覺中讓人昏迷中毒,且不留任何痕跡?”趙重幻忽然偏頭問他。
李寺丞思索了一下,估摸著道:“自然是用迷香先迷倒對方!”
趙重幻頷首:“夜半時分,用迷香自然最佳!但是普通的迷香絕對不足以讓範慧娘中了牽機之毒卻毫不掙扎,也就是說這個迷藥的藥性必定非常厲害!”
李寺丞附和地點頭:“是的,你所言極是!範慧娘身上並無掙扎的痕跡,甚至連最常見的服毒難受抓撓喉嚨口的痕跡都沒有一絲一毫!”
“嗯,所以她被毒殺前必定已經中了很深的迷香,所以被強灌毒藥以及發作時都毫無知覺!她是在不知不覺中死去的!”
趙重幻推測,“但是,”她凝眸沉思,“什麼迷香能一點痕跡都不留呢?之前那個小廝說看到有幽熒熒的光閃過,小人想到了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李寺丞原不大的眼睛登時瞪大。
趙重幻正待開口,但原本流連的目光卻一時停在了玉缸燭臺的畫燭之上。
須臾,她眸光乍亮,似有所悟,抬手就取下燃了一小半的畫燭,然後找來一把鋒利的剪刀,一寸寸剝削開畫燭的蠟油。
不消頃刻,擺放玉缸燭臺的几案上便落了一片素白的蠟油細屑。
隨著李寺丞驚訝的目光,一根畫燭便被她細細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