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影下,一雙儷影若並蒂初綻的花影,纏枝交頸,悱惻纏綿。
也不知過了多久,神魂予奪,冰香入髓,心魂皆顫的二人才終於緩緩鬆開彼此糾纏的暖息與曖昧。
一時,他們氣息不穩地注視著對方,俱鮮明地感受到彼此胸口似有鼓擂的異動,怦怦然幾欲脫腔而出。
趙重幻姣靨若暈,嫣粉飛霞,星河鷺起的眸底汪著湖光萬千重,粼粼閃閃,皆是春光。
而謝長懷更是戀戀難捨地凝著她,熾熱的眸色裡依舊潛藏著適才那團毀天滅地的烈火,彷彿一個眨眼便能將她吞噬殆盡。
但是,他卻竭力剋制著,不敢稍動。
他曾暗許絕不輕易褻瀆於她,可是,此時此刻,他還是破了自己的底線。
可他也早就明白,眼前之人是他心底藏在灰燼裡的一段焰,是深入他骨髓中的一隻蠱,是一個動念便能輕易將他身心一切都燃盡的理由。
如今,他的焰燒起來了,他的蠱也發作了,烈焰焚身,食髓知味,這其中的甘美濃烈都會無法遏制地刻入他的骨子裡,邃入血脈中,一生都難再作它想。
……
“你,你——”
好不容易收斂了幾分情態的趙重幻抿了下胭色明媚的唇,呢噥著試圖打破眼前的凝滯,可委實又過於羞澀,忽閃著水漾的眸卻也接不下去話。
而身前男子的視線隨著她微啞的聲音又忍不住落在了她微啟誘人的唇邊,喉口暗滾,齒關緊叩。
他不敢也不能再任由撼天的情感胡亂爆發傾覆,如此情形下貿然做出任何舉動都是對她將來的一種傷害——
他已給不了他的姑娘甚麼,如何還能奪了她最珍貴的?
少頃,謝長懷不動聲色地摒去所有身心不安的騷動,輕輕抬手撫了撫她的發,重新將她安頓躺好。
“乖,先躺好!”
趙重幻望著他,卻也未執意,依言躺好,任著那人將錦衾攏到她脖下。
凝著她浮光駘蕩的眸,那裡蘊著她所有的疑惑跟擔憂,他曉得有些話今夜必須說清楚了。
謝長懷沉吟了一下,斂正神色道:“我知曉你有許多話要問我,但是,在之前,先聽我說一樁最要緊的事!”
趙重幻見他神色肅正,也不由收了嬌然可人之態,認真注視著他。
他也望著她,一時卻並未開口。
他了解她是個理智大於情緒的人,萬事都有她自己的想法跟理解,從不困囿於別人之言,更不會盲從妄信,所以他只需將所有事實都告之於她,她自有一番判斷。
“你也知曉你的蠱毒發作越發頻繁嚴重了吧?”他低問。
他雖未點破但趙重幻卻還是敏銳地察覺他瞳底隱藏的欲言又止。
她探出手拉住他的袍袖,柔柔道:“就知道前夜是你!”然後眸色試探,“嗯——你還看見什麼了?”
謝長懷睨著她嬌軟的動作,不由心疼地嘆口氣,反手握住她,十指相扣。
“你以為你把那幾塊布帛藏起來不讓我看見就萬事大吉了?”他略微用力地捏了捏她的小手。
她馬上討好地笑:“我就是怕你擔心,一著急把我搶出平章府,那不是害了人家衛三哥嘛!”
“你倒是著緊人家?”他沒好氣。
她笑,又主動拽過他的手,貼在自己皙白的腮邊,摩挲幾下,像只貓兒似的。
“咱們都那麼待人家了,再打著人家旗號做點甚出格的事,豈不連如祉也害了!他還怎麼跟他三哥交代,回家非得捱揍不可!”她解釋自己的初衷。
謝長懷感受著她難得一見的柔順嬌媚,心腸亦快化成了西湖波心的春水。
他哭笑不得,忍不住揉了揉她細嫩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