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子敬默了須臾,轉頭看著趙重幻,眼中隱約幾分傷感。
“詩兒她們幾個自小就入了府,跟著我一起長大!她們三個人裡,詩兒最是溫順可人,為人又聰慧伶俐。她學甚都又快又好!寫字好,她學一年寫字,比我學了三年都要寫得好!若是她出身能好一些,必定能是個閨秀!“
”她繡花也好,她繡的薔薇花蝴蝶都會落上去的!而且她下棋也常常贏我,當然,她怕我生氣,總是假裝輸給我!可是——”
他彷佛陷入回憶的空濛中,目光裡滿是邈邈幽邃之意。
說到此處,他憐惜地一笑,平日裡跋扈囂張到教人厭憎的神色都遁而不見,倒還顯出幾分少年人的俊秀來。
“我怎麼能看不出她是故意的呢!她一心只為我好,以前還小,犯錯時,她總是擋在我父母的戒尺前,替我挨罰!”
“甚至有一次,大冬天我淘氣,不小心落到冰冷的水裡,她竟也跳下去救我!她根本不擅水,幾乎自己也溺斃了!”
賈子敬驀然自嘲道,“是不是覺得我如此一個人竟然會得一個女子這般真心以待,有些不可思議吧?”
趙重幻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又想到適才賈子賢的一番熱諷,不由默了須臾。
繼而她搖搖頭斟酌道:“高門望族子弟,性子裡總難免有幾分傲氣!衙內不必如此自嘲,起碼在下看來,衙內還是頗有真性情的!至於別人的評判不用太在意!不過只是一場過耳風罷了!”
賈子敬目光一震,忍不住深深看了趙重幻一眼。眼前這個少年其貌不揚,但是卻似乎有一種非凡的吸引力教他不由自主地靠近。
“我才不在乎那些醃臢東西的鬼話!”
賈子敬霍地笑罵,掩去眼底瞬間萌發的一絲失意,重又是那位跋扈囂張為禍臨安城的賈衙內。
“哪個敢當本衙內面說,本衙內一馬鞭抽死他!”
“聽說留郡夫人要將詩兒許給衙內做通房可有此事?”趙重幻沿著思路繼續問。
“我娘提過一次,但是後來又沒了下文!我直接想要詩兒做姨娘,還去問過我娘可否,她道為了許親時面子上好看些,讓我等許了親後再收詩兒做姨娘!”
賈子敬眼底流露出幾分陰鬱,“我娘也是太小心了!”
趙重幻又想起歌兒所言詩兒與賈子敬可能已經有了親密關係,便有點躊躇問:“不知衙內可與詩兒姑娘有——魚水之親?”
不曾想賈子敬連連搖頭:“沒名沒份,我怎可那麼對待詩兒,總要許了她姨娘身份了才好那般!”
趙重幻一怔,心裡不自禁嘖嘖稱奇——
這賈子敬確實對詩兒一番真心真意,居然尊重若斯!倒真不似他表面所展現的放蕩無忌、紈絝漫浪。
“詩兒在失蹤前可有什麼異常?”她問。
賈子敬沉思地皺皺眉頭,過了頃刻道:“那些日子詩兒偶爾有些傷懷的模樣,我以為是我娘暫時不提許她姨娘的名分讓她難過了!”
“所以我常常哄哄她,教她莫急,不要擔心!然後她也就沒那麼在意了!”
“不過,她有一次說給我留了個東西,我問是何,她也不肯明說!直到她失蹤,我也沒明白她給我留了何物!我還讓曲兒、歌兒她們找過!”
“詩兒當時還笑著說就在我房裡顯眼處,就看我能找到否!但是我房中都是些古玩珍品,她能藏在何處呢?”
“我開始還鬧一鬧想讓她說實話,不過她那張小嘴,比河蚌還緊,死活不願說,後來我也就忘記了這茬事了!”
趙重幻腦中浮出那畫屏上隱藏的文字,瞳孔幾不可見地縮了縮。
“可是,她突然失蹤了!噗——”
賈子敬一臉茫然的絕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