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帶著塵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茂盛的柳樹在月華之下依舊葳蕤多姿。
他看到了木桌上的包裝嚴密的木盒,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蕭墨放開塵的手,說道:“那就是給你準備的禮物,去看看。”
她走上前,看著桌子上包裝精美的木盒。
皎白的月光下,她洗去了遮掩的鉛華,恢復高挑豐滿的身軀與傾國容顏。
她伸手開啟木盒,裡面是那小巧卻精美的桂花糕。
這是蕭墨託王爺購買的,王爺的身份足夠從貴妃娘娘手中得到桂花糕的份額。
蕭墨坐到木椅上,看著她站在桂花糕前久久不動彈。
“嚐嚐吧。”
塵聽見蕭墨說道。
她伸手拈起一枚桂花糕,張開小嘴輕輕咬了一口。
味道是比視覺觸覺更為雋永的回憶。
舌尖觸及桂花糕,熟悉的味道一如十幾年前,翻湧著勾勒出童年的模樣。
如同猛然倒地的酒桶一般,古老又甜美的記憶自然而然地潺潺湧出。
她彷彿又回到了大火前,那是一段短暫又美好的歲月,是金黃色的流年。
少女的眼中湧出晶瑩淚花。
曾何幾時,她也只是一個天真無邪、愛笑愛鬧的女孩。
她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冷漠自閉了呢?
似乎是那場大火,又似乎是那場大火之後的時時刻刻。
那場滅家創傷,不是一場人生的暴雨,而是藏在心中永不間歇的潮溼。
蕭墨抽出柔軟的錦帛,探身替她擦了擦臉上晶瑩的淚珠。
她看向蕭墨,輕輕道:“謝謝你。”
蕭墨笑了笑,說道:“不客氣,我同樣需要你的忠誠,這是一場交易。”
塵沒有理會。
她伸出纖纖玉指,捏著剩餘的半塊桂花糕遞到蕭墨嘴邊,說道:“你也嚐嚐。”
蕭墨沒有拒絕,張嘴接過。
裡面摻雜了許多難得一見的靈果,賣桂花糕的大叔將他們的滋味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味道不錯,但是卻有點花裡胡哨。
蕭墨在心中刻薄地點評。
“冒昧地問一下,你的父親是什麼封號?”
“人家都叫他魏王。”
蕭墨點了點頭。
他派人收集了近十幾年來發生在神都的大事,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自當今齊皇上位之後,有不少王爺都因為藏有謀逆之心,從而被覆滅,大概每三四年就有一例。
最近的一例就發生在年初,蕭墨當時也渾水摸魚趁機帶走了一個王爺子嗣。
魏王就是第一個被殺的王。
所以那個藏在石橋村的鬼,就是塵的母親,也是魏王案的另一個倖存者。
呃,可能算是半個,蕭墨現在也不確定她有沒有恢復靈智。
但是蕭墨並不打算直接告訴塵。
少女只吃了半個,就扣上了盒子,把桂花糕珍藏起來了。
蕭墨笑道:“怎麼和倉鼠一樣,還要屯糧食呢?”
“以後再吃。”
說罷,她抱起盒子跑進自己的屋子裡,把它藏了起來。
夜已經深了,蕭墨恍然發覺蟬已經嘶鳴了許久,他也要回屋休息了。
凌晨的神都突然下起淅瀝的小雨。
剛到卯時(凌晨五點),時任京兆尹的計成被牆外蟾蜍和蟋蟀的齊鳴驚醒。
綿綿細雨從雞鳴時分(丑時——凌晨一到三點)就沒有停歇,他即使不曾聽到花園枝葉上的淅淅瀝瀝聲,也能從自己骨頭中的寒意中察覺到。
他與往常一樣起床梳洗,整理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