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流光被截停在神都之外。
青陽子站在波濤滾滾的江面上,注視著攔路的青年。
“這是何意?”青陽子問道。
蕭墨說道:“真人不用進神都了。”
“陛下不見我嗎?”
“沒必要見了。”蕭墨淡淡說道。
青陽子垂眸,釋懷似地嘆了口氣。
他打量著面前愈發冷漠威嚴的青年,感到幾分陌生與生疏,近一年不見,眼前的人又進步了多少呢?他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
那雙藏在江上薄霧中的黑眸是那麼的深沉,像星空、也像深淵。
青陽子分不清,只感覺蕭墨與道極是兩個極端,卻相同的驚才絕豔。
他放鬆身體,開口問道:“陛下想好怎麼處罰我了嗎?”
“你罔顧帝令,為私心擅自傳道天下,引得天下大亂,你可認罪?”
“認罪,”青陽子仰天長嘆,喃喃道,“這是我的過失,我對不起百姓”
“即使是無心之過,你也必須要為之付出代價,這場鬧劇總是要有一個罪人的。”
“我明白,所以我的結果是什麼呢,蕭墨?”
青陽子看見蕭墨緩緩抬頭,跨過波濤洶湧的江水平靜道:“真人,你沒有退路了。”
青陽子眼眸有些黯淡,帶著幾分遺憾道:“我本來還想著死之前戴罪立功,看能不能幫幫你們的忙呢。”
“真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蕭墨問道,“近來我公務繁忙,很遺憾沒有多餘的時間與真人敘舊,真人還有其他要說的嗎?”
“沒有了。”
“那請上路吧,真人?”
青陽子看著面前的青年,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雖然知道你是無意的,但是你的話總是讓我感到被輕視。”
蕭墨面露歉意,輕聲道:“十分抱歉。”
青陽子笑著搖頭,向前伸手。
滾滾江水中鑽出無數條猙獰的水龍、天邊凝出厚重的烏雲,隱約可見熾白的雷光在雲層中咆哮、遠處的狂風呼嘯著,像是無窮無盡的刀鋒劃破空間而來
威嚴的道域從青陽子身上蔓延開來,轉瞬間便遮蔽了這片天地。
蕭墨站在無盡的天火風雷中,閉著眼感受著,許久才開口問道:“真人,你們是如何稱呼新的境界的?”
“吞賊。”青陽子道。
蕭墨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只是淡淡道:“野心不小啊”
青陽子面色變得有些苦澀,沒有多言。
蕭墨也不再廢話,只是輕輕踏前一步。
青陽子畢生心血鑄就的域瞬間如同玻璃一樣破碎,所有的手段與力量盡數變成飛灰。
青陽子彷彿又回到了自己是個小道童的時候,那時,他第一次跟在師傅身後走上蜀山,第一次看見那無邊無際巍峨的群山,他心中誕生了對天地深深的敬畏。
那他是什麼時候失去了敬畏的?記不清了。
他現在甚至忘了,當年帶他走上道途的師傅什麼時候去世的,他又是什麼時候肩負起天下的道統的
現在蕭墨再一次讓他回想起年少時候最純粹的敬畏,也讓他在死前回想起最純粹的歲月。
記憶總是這麼令人難以捉摸,那些尋常的日子就像是一顆又一顆沙粒,將自己的心慢慢掩埋起來。
實際身臨其境的時候,幾乎未曾意識到那片風景,未曾覺得它有什麼撩人情懷之處,更沒想到七八十年後仍歷歷在目。
當時只道是尋常。
青陽子長嘆一聲,放棄抵抗。
幾乎瞬息間,青陽子便在蕭墨無可匹敵的力量面前化為飛灰。
那一天,整個青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