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掛了電話。
海市。
陸氏集團海市分公司總經理辦公室裡的陸煜城,一手拿著鋼筆,一手拿著電話貼在耳邊,他的眸色暗淡的像是撒了一層的灰,冷漠而苦澀。
“被操控的人生嗎?”
良久,陸煜城放下電話,喃喃自語了一句。
陸明哲最近談了新女朋友,天天恨不得像連體嬰兒一樣粘著人家,陸煜城都回來大半天了,他才終於捨得離開小女友,抽身來看看他。
“喂,阿城,你又酒精過敏了?”
陸明哲一進辦公室就要上手去撩陸煜城的襯衣。
阿城一個陸氏集團繼承人,堂堂大總裁,最少不得的就是名利場上的應酬,推杯換盞,把酒言歡簡直是上流社會的日常。
偏偏他酒精過敏,哪怕小小的抿上一口,也會渾身長出嚇人的紅斑,好久都不能消退,而且,隨著過敏次數的增多,症狀越來越嚴重。
到後來,已經發展到需要吃進口脫敏藥才能遏制住的地步。
陸明哲來到公司,剛好碰到前臺小姐姐給陸煜城送快遞,調笑了兩句說替她送進去,害的小姐姐喪失了一次見陸總猜的機會,悶悶不樂地回工位工作去了。
包裹是董珠珠寄來的,這種特殊儲存的藥箱,陸明哲太熟悉了,這才一進辦公室,就急忙奔過去檢視陸煜城的過敏症狀。
陸煜城開啟陸明哲沒有分寸感的爪子,淡淡地道:
“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就我剛剛看見你背上,就比上次更加嚴重了。奶奶和大伯也真是的,這個鳥不拉屎的海市有什麼要緊的,需要你堂堂一個總裁親自披掛上身,真是用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給,”陸明哲嘟嘟囔囔,手腳卻不停,去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溫開水遞給陸煜城,“吃藥,兩粒。”
剛才陸明哲埋怨陸老太太和陸震霆時,陸煜城面上波瀾不驚。
但當他把兩粒膠囊遞到自己面前時,陸煜城似乎永遠無堅不摧的表情微微動容,像是寒冬過後冰凍的河面,在春風的吹拂下,薄薄的冰面下水紋輕輕在波動。
陸明哲的藥丸都快遞到他嘴裡了,兩個大男人,像個什麼樣子,難道還要喂到他嘴裡不成?
光是想一想這個畫面,陸煜城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陸煜城性格沉穩內斂,再加上小時候寄人籬下,養在陸老太太身邊的經歷,使得他更加的不苟言笑,很少有情緒的起伏波動。
而陸明哲,在陸煜城的眼裡,卻是一個感情充沛,活力無限的奇怪生物,情緒起伏大的像坐過山車,比女人姨媽期還要讓人苦惱。
陸煜城嫌棄地看了一眼陸明哲,伸手把膠囊從他手裡拿過來,仰頭吞嚥下,才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
這杯水,看起來可有可無,並不是很必要。
“喂!”陸明哲又開始大驚小怪,叫道:“陸煜城!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見過誰家吃藥是這麼吃的。”
阿城不對勁兒。
陸明哲想起來,小時候有一次陸煜城生病了,不敢跟陸老太太講,而自己的親生媽媽範琳琳又不經常能見到。
他就一聲不吭地忍著,直到高燒40度昏倒,小小的身體抽搐不止,陸明哲才發現他生病了,跑去求陸老太太給他請醫生看病。
陸老太太的表情,陸明哲至今都記得很清楚。
冷冷的,淡淡的,毫不關心,好像此刻病倒的小男孩,並不是她最寵愛最器重的嫡長孫子。
到最後,陸老太太叫黃媽去叫了一聲給陸煜城看病,自己卻寧願逗弄一隻鸚鵡,也不願親自過去看一眼病中的親孫子。
從小到大,這一幕,一直是陸明哲心裡的未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