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族長府邸,門外若市,聚了各色人等,要說那最惹眼的,便是披麻戴孝哭嚎震天的老老少少。他們皆是對南城之事討要說辭的,鄰里八舍的家犬被這群不曾見過的陌生面孔鬧得狂吠不止。
佩著蕭家家紋的駐軍繃著面孔不為所動,府門從始至終緊閉。
反觀府內,闃寂一片,上上下下,個個嚴正個臉,私底下連個交談聲都沒有。這奇奇怪怪的氣氛,宛若炊飯婆子每每去柴房時都要途經的將要乾涸的荷潭,了無生氣到總要遭她們擺臉嫌棄。
正堂坐著兩名男子,另有候著的兩名帶刀侍從,門外再未留守任何家僕。
年紀較輕的一位是蕭賢昀蕭族長,而旁邊一位壯年男子不免會讓看見的人引發猜疑,竟是那尚家主——尚明崖。若再留心一些,便可發現,那兩名帶刀侍從佩家紋並非蕭家,而是尚家。
擱置的茶盞冒著絲絲薄煙,誰都無心去喝,可他們不願喝的緣由卻大相徑庭。
蕭賢昀面目十分嚴峻,尚明崖恰恰相反,扯嘴一笑間,是掌控全域性的得意。
“尚明崖!你簡直喪心病狂!”蕭賢昀再不能坐視下去,蓄力一掌衝尚明崖襲去。
後者早料到會有這麼一招,運掌接下,內息暗湧。
尚明崖那寬厚的手掌似蘊著無窮大的力,反倒將蕭賢昀衝翻在椅背上。
他起身,拍拍衣裝上並不存在的埃塵,壯碩的身形下生著漆黑的巨影,正斜斜打著蕭賢昀滿身:“賢昀,這可不像你,你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
蕭賢昀胸襟聳動得厲害,顯是動了大氣,只一掌的較量便拜了下風,兩者差距不言而喻,實在不可繼續輕舉妄動,獨捂著被震痛的胸口。
尚明崖又道:“黎家主太怠慢了。可是連你的話都不想聽了?嘖嘖嘖……”
蕭賢昀猜想他又要玩花樣,嗔目眥裂:“你敢!你想對黎家千金做什麼?”
廳屋簷上,黑衣人正逆光潛身此處,也不知他是何時出現,也不知他已神不知鬼不覺旁聽了多久,他反覆擦拭著劍的手在聽見“黎家千金”時終有所停頓,抹劍布隨手那麼一丟,周身已釀出層層殺意。
“不不不,我不會先動她,有個自己送上門的不是嗎?這次,南城的動靜,鬧得可真是不小。”尚無涯話裡藏話。
黑衣人已扯上用以遮掩身份的面巾,準備動手,在聽見尚明崖目標不在“黎家千金”身上後,便又若無事發生般坐回去,重新拾回抹布擦拭劍刃。
清風貼著面頰徐徐而過,薄刃折出的寒光將一雙極淡極淡的眸與隨風飄搖的羽藍髮帶照得一清二楚。
“尚明崖,你別得寸進尺!”
“這個警鐘你敲也得敲,不敲也得敲,否則,像黎大家主這般人怎會乖乖俯首聽話。”
“呵……先拿黎家殺雞儆猴?那下一步呢?宋家?”
“賢昀,你該明白的,既然你蕭家能受我控制,其他三家自然不用多言,直接除掉各家主這種難免引起公憤的事做起來太過愚蠢,可我若有意除掉哪家的少爺、千金……”尚明崖笑得開懷,“你不會真覺得吳善人和魏大賈喪子是意外吧?不過是近些年才風生水起小家族罷了,倒是敢發聲……”
“你……你簡直毫無人性!你不把整個青丘拉下水便不死心麼?”
“人性?賢昀,你不覺得可笑嗎?我們都不過去化作人形的妖罷了,你還真當自己是人了。就算要說人性,那兵主曾帶我狐族不薄吧,當年兵敗,我族為何能全身而退,外族人不明白你還不明白嗎?若不是他提早暗示我族早做打算,狐族怎來今時今日?”
“我狐族對他又何不是仁至義盡?若狐族只道曾是他東夷部落中忠實的部族之一,那便沒有其他部族敢言是黎襄最忠實的部族!為他,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