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被杖責七十的梁青關已經奄奄一息,由四名禁軍用擔架抬回了府邸。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梁青關不止一次深刻體會到,但絕沒有今天這麼記憶深刻。
那日狄鵬與白紗女子先後一齊闖入程不器的府邸,雖然都鎩羽而逃,但這件事在京中激起了巨浪般的輿論,雖說皇帝有幾分找替罪羊的意味。
梁青關總領鎮撫司鐵鷹衛,未能將狄鵬與白紗女子抓捕歸案,卻也有些辦事不力,有著推脫不掉的失職。
梁青關捱了一頓打,但好歹保住了性命與烏紗帽,若非自己是皇帝親信,縱然身死也不為過。
燭光搖曳,梁府內的床榻上,梁青關依舊昏迷不醒。
“爹,嗚嗚!”
一名身著緊身勁裝,腰跨雁翎刀的束髮女子走進屋內,正是梁青關的小女兒梁藝雙。
聽見女兒的呼喚,梁青關清醒過來,臥榻之上轉頭望著梁藝雙,神情萎靡十分虛弱疲憊。
因忍受劇痛額頭上的汗珠如豆子般滾落,臉無半分血色,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只是眨了眨眼,又疲憊地閉上。
“皇上也太無情了,您日夜操勞為他賣命,卻換得這樣下場,不就是跑脫了個狄鵬嗎,這也並非您一人之過,怎可如此責罰您。”
梁藝雙淚水盈盈,臉上既有心疼擔憂,也有抱怨不滿。
“雙兒,不可妄言!”
梁青關心中哪能沒有怨氣,但畢竟是食君之祿,就該為君分憂,何況隔牆有耳,哪怕是在自家府邸,也不敢如此非議當今皇帝。
梁藝雙咬了咬牙,不再抱怨,但心中還是有些怨氣難消,“大姐已經跟我講過了,不就是那狄鵬,爹爹你好生休息,咱們師兄弟幾個一定將他抓回來,給您出了這口惡氣。”
梁青關只是閉著雙眼,自己都對狄鵬束手無策,幾個小娃娃又能如何?兩次讓狄鵬從手中逃脫,這一次不僅僅是打了自己臉,還順帶打了皇帝的臉,否則皇帝也不會惱羞成怒至此。
“啟稟二小姐,禁軍營的嶽副統領求見,說是來探望老爺。”門外侍衛來報。
本一副心疼擔憂、楚楚可憐表情的梁藝雙忽的臉色一變,沒幾分好氣道:“他來做什麼,來看我爹的笑話嗎?不見不見,給我轟回去!”
若是放在尋常,梁青關必然先將梁藝雙責備幾句,然後將嶽開澤迎進府內,畢竟同殿為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好太過得罪。但此時他也是心中煩悶,加之想到嶽開澤對梁藝雙沒安什麼好心思,索性閉目不言繼續休息。
嶽開澤在梁府外站了許久,最終悻悻而歸。
自從上次犯錯被柳茹玉嚴厲責備之後,丫鬟巧月一直小心翼翼,接連多天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柳茹玉一時氣急將她趕出府去。反倒是柳茹玉找了個機會,主動將巧月叫入房中,看她低頭不敢說話,輕嘆了一聲道:
“月兒,那天我不由分說打了你一耳光,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巧月連忙跪下,“沒有沒有,夫人責備婢子是對的,是婢子衝撞了小王爺,以後再也不敢了。”
柳茹玉將巧月扶起,眼神變得有些傷感,道:
“以後見到不器,不要怕,他只是脾氣暴躁衝動,人還是很好的。”
“還有就是,不要叫他小王爺,也不要叫他世子公子什麼的,叫他少將軍。”
巧月點點頭,又有些不解,道:“這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柳茹玉忽的神情自豪起來,
“小王爺、世子、公子什麼的,這天底下有的是,可名震北燕的天降少將軍只有不器一人敢當。”
“這‘少將軍’三個字,可是他依靠自己在北境諸軍中拼殺出來的,這三字代表了三軍對他的認可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