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軒曼的聲音從身後幽幽的響起,踱步走到段霖身後,腳步又恢復了往日的輕快,看來身體終於是恢復了幾分。
“什麼呀,我這就幾步的院子怎麼用的上遠芳啊,就這幾面破牆,也搭不上荒城吧!”
“唉嘿,想到一句就說出來了,你不要扣我的字眼好吧。”
“你回宮去吧,我去刑部一趟。”
“你還回來嗎?”
這一問給段霖問愣住了,回來?
“昂,正午之前回來。”
軒曼服侍段霖更衣,替他擺衣角正冠平,開門把他送了出去,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他都身影才轉身回屋,就像一對夫妻一樣,妻子在家中等待上朝的夫君歸家。
段霖來到宮中,已經沒有他的官職了,自然是不用去點卯,但他這一年積攢的人脈加上和虞綾那種民間預設的關係,還是能讓他在三司六部、中書省等地隨意出入的。他哼著熟悉的鄉音走在宮闈裡,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曾經初遇安兄的地方,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自己當時一語成讖方引出了這之後的許多事,也算是天意賜良緣吧!漫步在這宮闈中,回想起自己當年進宮之時的意氣風發到現在都沉穩精練才只過了一年半的時間,可想而知這權謀利益之間的水何其之深,不是自己一介凡人可以涉足的。
等段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走到刑部這裡了,門口的兩個門官看見段霖來了面上略露愧謙之情,段霖則主動找他們搭話:
“你們楚大人進去了,現在的刑部是誰來坐鎮執法掌事的啊?”
那門官見段霖搭話,也不怠慢,和和氣氣的和段霖交談:
“楚大…,楚風雖然曾是刑部尚書,但刑部也有位剛正不阿的侍郎,楚風被抓,皇上命他代為統領刑部,等過些日子在定奪新的尚書之位。”
雖說他現在是有罪之身,好歹與我也曾同為一朝之官,有過些許交集,既然來了索性進去看上一眼,省的有人說我無情無義。想到此處踏步進了刑部大門,這些地方段霖自是熟門熟路,穿過天井繞過大堂來到了一座陰森的建築前,這裡正是刑部用來暫時關押那些犯了罪的朝廷命官,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不然給他們關到外面的牢房中,遇到些窮兇極惡的死囚還不給他們皮扒了啊!光是站在這棟建築面前就感覺到了一股可怖的寒意,即使是深秋,正午的太陽仍然讓人感覺到酷熱難當,可面對這棟建築時居然起了一身的寒慄,這不是由外界帶來的寒意,而是由心底裡生出的。段霖嚥下口水,推門進入其中,雖然寒意湧起,但一棟小小的囚牢還是嚇不住他的,門內結構極為的簡單,入眼便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筆直延伸,一眼竟然看不到盡頭,只能看到一片的黑暗,就好像這走廊是通往地獄一樣,不過對於那些犯了滔天大罪的囚犯來說進來這裡就是進了地獄。兩邊被石牆和柵欄分隔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房間,只在門口的牆柱上點著一點幽幽的蠟燭,微弱的亮光照不亮牢房內部的場景,黑暗會帶給人恐懼,會讓人絕望,會讓人的心裡防線崩潰。段霖進去之前問過這裡的獄卒了,那楚風和劉齊就被關在最裡面牢房內,段霖直奔裡面而去,穿過陰森的走廊來到了最裡面兩間牢房,段霖看到這兩間牢房的牆上也是掛有燈盞的,蠟燭還有很長,卻熄滅很久了,蠟油都凝固了,應該是被人為吹滅的。
看來,即使身陷囹圄,曾經身為朝堂命官的尊嚴和傲氣還是存在的,段霖略感傷感,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如今淪落到階下囚的地步,即使心中萬般後悔可又能如何呢。早知今日事,悔不慎當初,當年的高高在上與現在的鋃鐺入獄,恰好證明了多行不義必自斃。
“楚風。”
段霖嘹亮的聲音傳播在寂靜的走廊中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