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扇著,看似和善的眉眼間藏著些傲氣。
他裝模作樣拱手作揖,道:“在下馮荊,今年參加會試的考生,不知二位是?”
安錦瞥了一眼舒白,見她沒有回應的意思,便客氣道:“我叫安錦,京城人士,今日不巧,我和我家主人有要事相談,不便與人同——”
話沒說完,馮荊已經自顧自坐下,揚著下巴說:“相逢即是緣,既然有緣,你何必急著代替你家主子出手趕我?”
安錦:“?”
安錦擰了下眉頭,好脾氣道:“有沒有緣分一個人覺得不算,要我家夫人覺得算才行。”
“在下不才,今年春闈有望高中,今日酒肆來來往往的世家探子多是為在下而來,便是這樣,這位夫人也要將我趕走?虧我還以為二位能慧眼識英雄。”馮荊越過安錦,直直看舒白。
舒白神色不變,纖長的食指一下又一下點著木桌,“離放榜時日還早,你和那些世家又憑什麼斷定自己榜上有名,這酒樓裡的世家人我認識不少,你不去與他們同桌,想必是大家皆待價而沽,名義上招賢納士,給你開出的條件卻苛刻吧。”
馮荊揮著摺扇的手一緊,一雙眼睛眯起,轉瞬道:“我看你一介婦人,說話實在刻薄,山人自有妙計,我也有我的辦法,皇帝必會看見我的才學。”
“什麼辦法?”安錦蹙眉追問。
馮荊瞥他一眼,嗤笑:“我們萍水相逢,不便告知。”
“馮公子說得在理,不若我來猜一猜。”舒白抿了一口酒,慢條斯理道,“我家世代經商,在京中也有些耳目,春闈之前卻從未聽聞馮公子大名,彷彿馮公子今年沒有資格參加會試,那些世家怎會忽然對寂寂無名的馮公子趨之若鶩,篤定公子才學出眾。”
不等馮荊說話,舒白先自顧自笑起來,“我當然相信馮公子不是沽名釣譽之輩,亦不是旁門左道之徒,定然是那些望族從哪裡得了風聲,仰慕公子有真才實學,故而求之。”
一番話說下來,馮荊面色沉沉,“夫人是暗指我沽名釣譽,是個旁門左道的小人了。”
舒白平靜對上他的視線,“公子何出此言。”
馮荊霍然起身,居高臨下盯著舒白和安錦,“夫人今日這樣諷刺我,豈知金麟非池中之物,人不可欺少年窮嗎?”
舒白笑了下,“閣下自視過高。”
安錦道:“早就聽聞這家酒肆有個書生日夜買醉,大言不慚說自己雖未參與春闈,卻早晚引皇帝垂青,想必那人就是閣下吧。”
馮荊嗤笑,“謠傳而已,我即將青雲直上,怎會日夜買醉。”
安錦冷笑一聲,已經斷定販賣策論引得春闈舞弊事發的就是此人。
他此舉等同算計皇帝,自己卻不自知,還做著青雲直上的美夢。
舒白亦無意和馮荊糾纏,平白浪費時間,起身便要離開。
馮荊在舒白這裡丟了面子,心中不忿,手握摺扇擋住舒白去向,“站住,這位夫人要走,馮荊卻絕不會忘記蔑視之辱。”
舒白緩緩抬眼,“你要如何。”
安錦觀察舒白神色,暗道糟糕。
這句糟糕是替馮荊說的。舒白的性子看似冷淡,但說一不二,骨子比誰都硬,絕不是能拿捏人,馮荊此舉簡直踢到了鐵板上。
酒肆里人多眼雜,為馮荊這等小人暴露他和舒白的關係實無必要。
安錦正要捏著鼻子圓場,馮荊先聲道:“如何?商戶之婦見識粗鄙,倘若你們二人手書一封求我原諒,今日之事可一筆勾銷。”
馮荊盯著舒白,她面容姣好,氣質卻偏偏冷傲難馴,這樣的人的確少見,他微不可查頓了下,接著說:“相逢便是友人,只要你們二人誠懇道歉,我很願意和你家夫人結個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