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摸索著穿鞋下床。王軍披上衣服走到室外。
初春的夜風，吹在身上。讓剛在噩夢中出了一身冷汗的王軍，不由打了個冷顫。
掏出香菸，給自己點了一根。黑暗中，香菸的亮光，一閃一閃的。把他的思緒，帶到另外回憶中。
剛才的噩夢，其實應該算是回憶。
在那件事後。王軍回到了部隊，帶著戰友“龍哥”的骨灰一起回來。
王軍沒有勇氣把骨灰，給戰友的家人送回去。
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被罵，也害怕被打。更害怕，看見他的家人，泣不成聲的模樣。
昨天兩個老兵拼命，要和人家一起跳樓的事。還是勾起了他，深藏在心底的悲傷。
勾起了他心中藏在最深處的恐懼。
這讓已經進入不惑之年的王軍，有些迷茫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把這些年輕人。訓練成執行最危險任務的精銳戰士。
是對，是錯。
原本他們可以繼續混日子。等著退伍後回家，開始新的平安生活。
可他們在跟了自己後。就不可避免的，可能會面臨危險。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所謂職責而喪命。
王軍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選擇跟隨自己。他只是想回到部隊後，完成年輕時，未了的心願罷了。
他從上一世，就一直執拗的認為。自己天生就是戰士，就該在槍林彈雨中成就輝煌。
可他有這樣的變態想法，不代表別人會有和自己一樣的變態想法。
沒錯，王軍始終認為，自己這就是一種變態的心理。
“誰？口令！”
黑暗中，傳來一個低沉的詢問聲。
“狗腿！回令。”
“彎刀。大隊長，是你啊。天晚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帶著我們比賽呢。”
輪哨的老兵，看到是王軍後。關切的對他說道。
王軍揚了下眉毛。問道：“怎麼？這麼關心我。不恨我給你們加練？”
老兵走到王軍面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沒啥恨的。我們是你的兵，你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再說了，這不已經習慣了嘛。”
王軍看著面前這個有些憨的老兵。笑著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當初為啥要跟著我。而不是選擇退伍。”
老兵聞言一愣。不明所以，的思考了一下。才說道：“人都說，當兵後悔一時，不當兵後悔一生。我來了，就不想後悔，不想留遺憾。”
“就這？”王軍詫異的問道。
“對，就這。我這樣的，退伍後，大機率會泯然眾人吧。在部隊的時間裡，可能就是我這一輩子的高光時刻了。有這樣的時候，我就滿足了。”
老兵的回答，讓王軍沉默了。
高光嗎？能成為特戰大隊的一員。應該算是高光吧。可這個高光，沒有人看到。甚至都沒人會知道。
老兵看到大隊長沉默不語。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急忙解釋道：“反正，我就想著，能有你這麼厲害。再經歷一些真槍真刀的戰鬥的話，這輩子就算是值了。”
說著，他又補充了一句：“當然，能立個功啥的，就完美了。回去可以寫進族譜的。”
王軍笑了。國人光耀宗族的思想，還真是根深蒂固。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一會就回去睡了。”
“那行，隊長。我去巡視營房了。”老兵說道。
“嗯！去吧。”
看著老兵離開，王軍又為自己點上一支菸。繼續沉思起來。
當兵的人，思想都比較簡單。或者說，他們只是不喜歡複雜而已。有一點，老兵沒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