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回家躺躺,擱在平常,不出格。
可架不住唐秀秀暈之前,走了半個村。
有那心善的實在看不過去。
“哎呦,二順,作孽啊,你看秀秀那小臉,沒一點血色,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不虧心?”
“就是,大兄弟,不是我說,你這事,做的不地道,我看你家裡做喜被呢,二丫頭在家裡幫忙,大丫頭就地裡幹活,這喜被,你可別說沒大丫頭的。”
“哪兒能……”唐二順剛說一句話,劉紅翠就插嘴,“你們一個個的,吃飽了撐的管閒事,有沒有關你們什麼事,地裡的活幹完了嗎。”
她知道家裡男人要面子,要讓他話一說,指不定就得拿出兩床被子來,她才不願意呢。
“你怎麼說話的,這可是一條人命。”
“就是,秀秀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誰和你家似得,能眼睜睜看著不管?”
“哎,丫頭命苦,我看她怪難受,讓她歇歇,她還不願意,說要使勁幹活,大中午的不回家,我問咋吃飯,拿出個乾巴窩窩頭,說吃了得繼續幹。”那大娘說著,眼眶紅起來。
“這些年,我們看在眼裡,秀秀給你家幹多少活,從不說家裡一句孬話,秀秀媽當年多好個人,二順,你就依著這後媽,作踐你親閨女啊。”
劉紅翠立馬炸了,“誰作踐,誰作踐了!這些年,我供她吃喝供她穿,你們誰問過,沒我她早死了,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有人指指唐秀秀,“丫頭要是能吃飽,能瘦成這樣?穿的什麼,補丁摞補丁的衣裳,不都是你閨女剩下的。”
大家一看,心裡更不是滋味,唐秀秀臉上沾著些灰土,一身醬色衣裳,破的不成樣子,腳上的布鞋掛著一圈泥巴,還露著個腳趾頭,再一看唐云云,吃的臉蛋紅潤,一身嶄嶄新家常衣裳,一雙鞋穿在腳上,乾乾淨淨。
唐秀秀心裡打個響指,就問你們這對比強不強烈。
有家裡有閨女的,這會子眼淚都掉下來,“喪良心的,你不帶著秀秀去醫院,我去。”
那嬸子彎腰,衝旁邊人說,“搭把手,我背丫頭去醫院。”
去醫院是不必要的,唐秀秀適時哼唧一聲,睜開眼。
“哎呦,醒了,秀秀醒了。”
唐二順和劉翠紅對視一眼,紛紛鬆口氣,醒了就好,要不然,今天可不好收場,兩人快步走過去,出聲,“秀秀。”
唐秀秀瑟縮一下,“爸,媽,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去幹活。”
她掙扎著起身,“我去刨地。”
村裡人一看這架勢,覺得唐秀秀這丫頭,簡直就是小白菜唱曲裡那沒了孃的小白菜,這可憐勁兒。
這得嚇成什麼樣,暈倒了,剛醒就要去幹活,這是生怕捱打啊。
“幹什麼活,再幹,你小命就沒了。”要揹她的嬸子拉著她坐下。
“就是,讓你爸媽幹去,你一個丫頭,都快嫁人了,在家歇著。”
“我說二順,我們可都看著呢,你們再這麼作踐孩子,旁的不說,以後你家志飛,可不好找媳婦。”
唐秀秀看那嬸子一眼,高啊,一下就說到點子上。
果然,旁的唐二順兩口子無所謂,一說到唐志飛身上,那就是戳著人肺管子。
唐二順立馬反駁,“哪兒能呢,這鄰里街坊的,大家可都看著,我家秀秀能幹些,家裡活她乾的多,可我也沒偏心,就這些年,你們常見著這丫頭,也沒聽著她說家裡不好的吧。”
他嘆口氣,“今天這事是我欠考量,這丫頭有些感冒,還要給家裡幹活,我拗不過,就讓她去了,不該,可我老唐家,可不是那樣作踐人的人家,以後志飛的媳婦嫁進來,我們可是當親閨女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