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崔靜齋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些年舉報大觀園的不在少數,與其成為別人的把柄,還不如連根拔除。”
李北玄眼生厲色,“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抄家來錢更快的了。”
“你說得倒是輕巧。”崔靜齋無奈地搖搖頭,“牽一髮動全身啊,背鍋的人選可不好找。”
“張二河、張大江,多好的背鍋人選?”李北玄湊上前,“張二河做藍田縣令多年,油水可沒少撈。如果是張二河、張大江兄弟建了一座大觀園,以學習外語之名,腐蝕朝廷官吏……”
“張二河在藍田縣橫徵暴斂,張大江在京城賄賂群臣,本官早就看他們不爽了。”李厚庵狠狠一拍桌子,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可是賢侄呀,你這個想法是好的,但做法很不嚴謹。”
崔靜齋聽聞,在內心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似乎想起他們讀書時的遠大抱負和崇高理想。
可當他們進入官場之後才發現,理想和抱負就是狗屁。
官僚體系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灰色。
不管是誰,進入這個體系,就身不由己了。
正所謂,你不拿,我不拿,大家怎麼拿?
想做清流,就要面對官場的排擠。
手底下的官員都不乾淨,你還想幹淨?
就好像李道正,你以為銀子都是他一個人貪的嗎?
三尺白綾,結束的不僅是貪汙腐敗,還有武朝歷年來的呆賬壞賬爛賬。
“還望李伯伯和崔叔叔為小侄斧正。”李北玄謙虛道。
“再加上一條,國子監博士張樸、京兆名儒薛和叔以身入局,冒死揭露張氏兄弟的惡行。”李厚庵拍拍李北玄的肩膀,“事成之後,我和老崔一人拿三成。”
“李伯伯果然英明!”李北玄對李厚庵豎起了大拇指。
“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理應多走動走動。”
“小侄記下了。”
三人難掩臉上喜色,勾肩搭背席地而坐。
像是做生意一樣開始謀劃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義父義母的親兄弟。
計劃成形之後,就等著李北玄回藍田縣,打土豪分劣紳了。
一個時辰之後,李北玄離開了京兆府衙。
“李大人,覺得如何?”崔靜齋笑問道。
“和他爹比差得很遠。”李厚庵抿了一口茶,“但從他這個年紀來講,也算是後生可畏了。”
“不得不說,他的話確實很對。”崔靜齋意味深長,“與其讓大觀園將來暴雷,還不如咱們自己先動手滅掉。”
京城的水很深,官位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學閥、門閥、世家、豪門、貴族,多方勢力交纏。
想升官發財,就得各顯神通,還哪方都不能得罪。
可有原則的人,是不會把錢放在苛捐雜稅上面。
做不成青天,也絕不能為禍一方百姓。
在自己定下的紅線內撈銀子,至少不覺得臊得慌。
至於別人怎麼評價?
走自己的官路,讓別人羨慕去吧。
出了府衙,李北玄輕車熟路地來到朱雀大街。
昔日侍郎府的匾額,已經換成了賈府。
“頭兒,這是誰家的宅子,這麼大?”馬翼德羨慕的直流口水。
“我以前的家。”李北玄面露苦澀。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按照咱們現在撈錢的速度,早晚買更大更豪華的宅子。”
“對,將來買更大更豪華的宅子。”
李北玄聲音有些心酸,卻也帶著莫名的激動。
他要撈更多的銀子,把欠款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