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騎上馬隨著安有梁來到了杭州城最大瓦舍,名喚清樂坊。
清樂坊羅聚數家大型的瓦舍,紅瓦的是專門彈曲唱歌的最好,裡面的歌姬蒙著面紗,各個水靈,黑瓦的瓦舍則是唱戲喝酒吃飯的去處,裡面山珍海味層出不窮,有次還出了一道龍爭虎鬥的菜,實際上就是虎爪紅燒燉蟒蛇。青瓦的則就是賣肉嫖妓的地方了,從裡面流出的水都帶著一層厚厚的脂粉。
他們到了紅瓦處,李科心裡有少許的失望。
只見樓臺勾欄邊有一桌,桌邊坐著三個衣飾華麗的貴公子,他們都頭戴黑綢巾,頭巾上插著各色的精緻花朵,面若春風,含笑不露。
李科大概認出,這兩人大概就是祝安山,湯伯奇頭上還插著花,真是悶騷啊,不過宋朝卻是有男子頭上插花這一習慣。
聽見李科和安有梁的腳步聲漸近,三人扭頭過來,見到風度翩翩的安有梁傍邊站著個其貌不揚的李科,不禁投來疑惑的目光,他是從什麼地方帶來了這小子?
“諸位,這位是杭州程奕書畫院李科,也是皇上剛封的翰林書畫院待詔,甚有詩才。”安有梁介紹道,“杭州城最近出名的‘桃花庵歌’就是李公子所作。”
桌邊兩人上下打量著李科,那目光像是李科沒穿衣服似的。
半天后穿著青衣的祝安山面露難色,道:“安兄,叫你去尋西子湖邊的畫痴狂,怎麼帶來的是這位李兄?”
畫痴狂,李科知道是西子湖便出名的才子,他十六歲時便考上的舉人,但他卻沒有上任去當官,而是沉迷於湖光山色,常常遊樂在其中,信手作畫,作詩,痴痴狂狂的模樣讓許多人都戲稱他為畫痴狂。
“各位兄臺,小弟素來欽佩三位兄臺的卓越才華,心懷憧憬,願能攜手共進,共鑄“江南四大才子”之美名。”李科上前一步,規範格式化地說道。
裝文人真難,李科凹出這幾個字不知費多大力氣。
“就你?”湯伯奇毫不掩飾的不屑。
話音剛落,這時突然上來了一個窈窕的歌姬,坐在四人近處,擺好了一個端莊的姿勢,後面跟來的兩個小廝抬著個畫架子擺在湯伯奇的身邊,附帶著全套的畫筆工具。
“湯兄這是又要作畫了?這是寫生美人?”安有梁打破尷尬地問道,他知道這湯伯奇善畫,必是傾心於畫痴狂來成為第四位的。
“正是。只是不知道這剛冊封的翰林書畫院的李待詔,是真材實料,還是徒有虛名啊?!”
祝安山拍手道:“那此情此景,湯兄和李待詔不就剛好比上一次,就畫眼前這個美人,你們看看,這美人的眼睛和脖子簡直宛若仙子啊!”
看熱鬧不嫌事大。
李科卻一口答應下來,心想畫水彩人物畫,不剛好撞上自己槍口。
不一會,樓下的小廝們又抬來一架畫架和一套繪畫工具,擺在李科的面前。
李科一擺衣袍坐在座位上,看一旁的湯伯奇早已經畫了起來,用筆如飛,眉眼在前面的歌姬和畫面上游走。
李科開始打量著眼前的歌姬——確實是美麗的,那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穿著一身紫紗衣裙,風姿綽約,容貌極美,膚色白膩,是江南獨有的韻味。
李科先在畫絹上寫下一句詩來:
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隨後他便開始著手勾畫起來,先是用細柳炭條上下左右的隔空對著歌姬比劃,半眯著眼睛,這樣子讓傍邊的安有梁和祝安山投來奇怪的眼神,李科這是在幹什麼?
湯伯奇冷哼一聲:“李兄這比劃著能畫出來嗎?”
李科不作理會,頭微微一點,輕舒一口氣,進入了他的繪畫模式,他的柳炭條親吻在畫絹上,接著他手臂帶著手腕不緊不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