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程奕書畫院下管著五家印刷局,其中三個專印刷書籍之類,其中兩個專門印刷畫冊一類,最後一個專為杭州知州府衙印刷各類公家的文書。
現在程奕書畫院李煥已經被抓入大牢裡,因牽扯到前朝舊案,案子文書也已經發往了東京,讓御史臺那些大官評斷一番才能定落。
樹倒猴孫散,強勢的張淳入住了程奕園,還美名其曰的留了一半的屋宅給李科,說他絲毫未動。
李科輕輕摩挲著手中那枚烏黑髮亮的金屬活字,指尖滑過它凹凸不平的表面,他已經能想到張淳那張滿是得意與算計的臉龐。
因為李科身上已有皇命,因此他也即將踏上前往京城的旅途,這一去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來,而張淳對書畫院的蠶食也會越來越深,到時候肯定會惹出不少的麻煩。
所幸,也是各得所需,李科提出一個讓張淳笑呵呵便答應下來的提議。
就是李科答應用手裡一半的書畫院管理權,直接換取書畫院下轄的印刷局,張淳手拿把算,心想賺大了啊,之後也不用鬧心費神的去想怎麼奪回另一半。
兩全其美下,兩人便一拍即合。
“公子,啊不,少爺,這銅活字是不夠好嗎?”一邊的老掌櫃彎著腰問道。
“不用那麼拘謹!”李科輕輕將手裡的活字拋下,手指沾上了墨,“這活字一共有幾個型號大小?”
“兩個,一個印書的,一個印在紙上的。少爺手裡的便是小號的。”
“不夠!還是太大了。”李科搖搖頭嘆道,他實際設想下這印刷就是最難的一步,第一步往往最難。
李科並不想粗製濫造一番的隨便用已經有的活字型,印出現在邸報大差不差的東西來,那還有什麼意思?吸引人的往往是獨一無二的設計,好比現代的喬布斯推出的第一代蘋果。
便於隨身攜帶,又要兼顧節約紙張,自然得向著精巧小巧的方向設計,即便難以企及現代報紙那般的資訊承載量,總不能叫讀者拽著一張龐然大紙,費力地辨認上面的圖文吧。
“哪家印刷局的活字最小?”李科探問。
那老掌櫃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白的袍子,頭戴一頂補丁小帽,皺紋裡藏著斑點,他聽到這句話頓時頭冒大汗:“少爺您是不滿意嗎?我這的活字已經是最小的了”
李科心頭一動,心想李煥真是摳搜,偌大書畫院手下的過活得那麼差!
扶著老掌櫃坐在椅子上,李科從懷裡摸出一卷紙來,遞給了他。
老掌櫃一臉疑惑的接過徐徐開啟,只見紙張是兩尺上下,一展手便能全部看在眼裡。
老掌櫃的細細看著,發現上面錯落有致地勾勒著數個形態各異的方塊,它們或小巧玲瓏,或魁梧大氣,大小不一的排列組合著,隨心所欲,卻莫名地和諧共生,教人觀之,心頭不起半點違和之感,反而生出幾分讚歎與陶醉。
李科淡淡一笑,問道:“怎麼樣老張掌櫃看得明白嗎?”
老掌櫃遇到專業問題,也是收起了膽怯,渾濁的眼睛裡發出光彩了,“這是,據老漢所想,這些方塊內應是活字所在,只是這方格子著實有點小印不了多少字吶。”
李科輕輕抬手,指尖在紙面上優雅地勾勒了出一個方塊,令一旁年邁的掌櫃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就連下巴下那一縷花白的鬍鬚也隨著顫抖的幅度輕輕搖曳,口中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滿是無奈:“唉,這字型委實太小,遍尋杭州城內外,怕也找不出能匹配這等小巧的活字來。”
這是李科所能設計的最小字型,要是連這個大小都不能滿足李科不禁洩了口氣。
小小的屋子頓時沉默下來,那掌櫃也嘆著氣出著神,他知道現在的東家已經變成眼前這位前東家的兒子,遙想當年前東家還在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