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父王,我戀上了訣塵身上飄渺難定的幽香。他睨了我一眼,便將訣塵賜予我。那一年,我九歲,父王的赤蟒寶鐧沒有流淌不止的殷紅。我想我會幸福。
我抵住訣塵的胸膛,感受他的鼻息;甚至心跳。每一個夕陽殘紅的傍晚裡;我們一同看郊野上芳草氤氳濃綠成海,無數揚花飛起。然後我把父王的戰績,王兄們私下的逸事;娓娓述說著;他在一旁聽。手指揉亂我的發漩,等薰香裊裊上升,宛若遊絲輕逐爐邊。安安靜靜。
訣塵,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好不?我嬌縱地問他,沒有人敢拒絕我。
訣塵沒有看我,聲音突然轉冷。他說。你想太多了,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也許一覺睡去就再也不能醒轉,抓住自己想要的都不容易。你還小,沒有什麼是永恆。
訣塵從未提及他的過去,那一刻我甚至有點害怕。他也只是淡淡地望向白玉,良久。
不生氣,好嗎?青黃不敢了。
他繼續撫摩我的發漩,沒有表情。最後他說,你不必委屈自己。
那晚我做了我人生中第一場噩夢,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害怕天黑。每一個星星漸漸稀疏的夜晚是夢寐無窮無盡的開始。任奶孃如何哄誘我依然哭泣。
夢裡父王手持赤龍寶鐧站在玄武殿前的石階上,紅色的血液從他鐧尖流下。空氣中;四處是令我窒息的怨氣。他的身下;異族們屍體面目扭曲,悽慘橫呈。然後我看見入夜歸巢的群鳥,飛快地落入天際,羽毛染成一片血色。我揮舞著手臂想要阻止它們,那越擴越大的血色。但耳邊拂過的控訴揪住我,帶著復仇的快感;讓我無所遁形。直到過了很久我被納入一具身體;溫暖熟悉。我知道訣塵來了,我得救了。
訣塵以手撫去我的眼淚,他說,你父王在你身上種下罪孽,唯有白玉的清冷可以化解。然後他開始教我刻玉。他的手包著我的;一遍一遍。我們刻許多的娃娃;像我像他。
商品十二:玉鐲 了願(2)
我們成了師徒。
那天起,我喚訣塵師傅。有幾次訣塵會在睡前擁抱我,把我的頭抵在他的胸口。別怕,有我。即使只有短短四字,我想我們都心照不宣,我們需要彼此。女人都需感動,更而況是我,一個青澀的丫頭。我無法揣測他的心意;我選擇放棄;只是全心全意地愛著。也許;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能倚在他的胸前已經心滿意足。
我沒有告訴師傅,那個夢從沒停止過。最後一次,它有了結局。師傅也出現在我的夢境裡,變成了我的敵人。在他擁我入懷的瞬間,他揹著我拔出了長劍。血鳥在風中飛舞,羽毛飄落像一群嬉戲的蝴蝶。劍氣如虹,貫穿我的胸膛。給我一個理由好嗎?我平靜地看著,但很想從他的紫瞳裡知道答案。淚水從師傅的兩頰滑過,然後他用最簡單的幻術凍結我的血液。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叫釋夢來替我解惑。他繼承了父親的天賦,可預測未來。我討厭他看師傅的眼神,讓我想起占星師,充滿忌憚。因此這是一個只有我自己知道結局的夢境。
我問師傅,如果有一天青黃不乖,你會殺我嗎?
不會。怎麼問這傻問題?他笑道;抬手又在白玉上雕上一筆。
永遠不會嗎?
永遠……不會。
我小心翼翼呵護著師傅的承諾,讓一個懷疑永恆的男子許下承諾,我豈感再多奢求。童年劃過,當棗花簌簌紛紛落了七重 ,飄滿戰士的頭巾,新的戰役開始了。我們的敵人是白翳族,一個弱小卻頑強的部落。
我尾隨王兄來到魑魅族最偉大最神聖的祭塔下,釋夢高高地站在上邊,那是他的領地。14年前占星師站在同樣的位置給我占卜,然後雙淚長流。他昭告天下,我將給父王帶去廣闊的疆土,車馬以計的珠寶與佳釀。預言實現了,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