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面容,眉宇間神色動搖,脫口喚了一聲:“君羽?”
連旁邊伺立的內侍都變了臉色,驚愕地無以復加。只有司馬道子與王恭不明內因,詫異地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跪著少女。君羽垂下頭,不敢看武帝暴額的青筋,支支吾吾道:“父…父皇,兒臣只是一時好奇,想給您個驚喜。”
驚喜?武帝攥緊了拳頭,剛想抬手摑她,被王恭悄然按住了袖子。“陛下,這位大概就是含章殿的晉陵公主吧?”他將聲調揚的極高,重音放在“公主”兩字上,使得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句話像投進平湖裡的巨石,一時漣漪四起,驚得滿殿喧譁。也正好贏得了王恭的目的。礙於顏面,武帝只好緩和了臉色,點頭答道:“不錯,她就是朕的七女,晉陵公主。”
臺下的殷仲堪等人紛紛嚷道:“既然來了,公主何不回過身來,讓我等一睹芳容!”
如今已是騎虎難下,武帝衝她擺擺手道:“轉過去,讓諸卿好好認一認你。”
君羽僵硬地挪動步子,旋身面對臺下。瞬間,大殿裡一片高呼,百官驚豔喧譁。她不知所措地站著,俯望層層跪拜的人群,山呼聲一浪接著一浪,像是永不停歇的潮水,逐漸撕裂耳膜。
“晉陵公主?”裴紹不由自主地張大嘴,舌尖打顫,推著身邊的蕭楷說,“我是不是眼花了,這不是在煙雨樓遇見的那個‘君玉’麼?”
蕭楷也困惑道:“我說她怎麼知道瞻園的宅址,原來是身份所殊。”
就連熟知她身份的王練之都吃驚不小,自從東華門一別,數月未見。本以為她在宮中安穩度日,想不到竟在這種場合下撞見,真是又驚又喜。
眾人都興奮莫明,有人慶幸公主未嫁,有人惋惜不敢高攀,只有謝混卻是出乎尋常的冷靜。他唇角噙笑,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王練之:“練之,你早知道她是公主了罷,為何要瞞著我們大家。”
王練之窘迫地張了張口:“公…公主清譽重要,我怎敢隨便亂說。”
假鳳配虛凰(上)
謝混聽罷,低頭撫弄著自己細長的手指,自顧自地笑了。
轉眼午時已到,婚禮繼續進行。
司馬德宗身著喜服,待在正殿中央,看著新娘款款走近。
從殿門到墀下長長十丈的距離,王神愛由媵人扶著一路趨來,步態嫻雅從容,長長的裙裾曳於身後,如一抹凝紅的血。
先是沃盥禮,司儀將金盆高舉過頭頂,司馬德宗牽過她的手,在盆中一蘸,冰涼的水侵過指尖也淹沒了她的心 。新人對席入座,司儀切下一片彘肉,以筷夾著送到王神愛唇邊,她卻遲遲不肯張口。司儀尷尬之下,不免望向一旁,司馬德宗驚訝道:“娘子你真傻,連肉都不吃,那全都歸我了,嘿嘿!”說罷親自接過彘肉,全部塞進嘴裡嚼完,唆了唆指頭上的油。
接下來是結髮禮,司儀將匕首遞到她面前“請太子妃斷髮。”
蕭楷忿忿地望著她,王神愛的眼光透過紅紗在他臉上迂迴一瞥,迅速地別開,木然接過匕首。她依言割下一縷發,與司馬德宗的搓到一起,共同放進錦囊裡。這裡越是喧囂,越襯的淒涼,彷彿這諾大的寢殿不是皇宮,而是一座墳墓。
最後是合巹禮,御郎斟滿兩杯清酒,呈到新人跟前。司馬德宗端起一杯呷了口,然後交換另一杯。清光兀自在杯底瀲灩,照見新娘濃墨般的烏鬢,和半邊晦莫如是的臉。只聽媵人唱起祝酒歌:“一杯開扉,兩杯喜淚,三杯五杯恩情似水……”
王神愛面無表情地端起來,準備將半盞殘酒一仰而盡。她閉上眼,把涼盞送到唇邊。突然一聲裂帛,頭頂的鮮紅被撕的粉碎。還未回過神,手裡的酒杯就已經啪地裂了。
蕭楷橫身站在前面,冷冷盯著她,像是在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