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綃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王練之與裴紹也都穿的不多,沒辦法脫給她。烈風迎面吹來,像刀子一樣刮的臉生疼。君羽縮了縮凍僵的鼻頭,忽覺得肩上一重,整個身體都裹在玄色貂氅中。
她側過頭,正遇上謝混秋水般的濃眸。他握著韁繩,自己只剩了件單薄的內衫。一踢馬腹,緩緩行了過來:“還冷嗎?”
君羽搖搖頭,心裡悄然湧起一股暖流。玄貂絨毛豐厚,烏緞子般的裘面泛著光澤,柔軟的貂毛拂過臉頰,她將自己又裹緊了一點。
山路崎嶇泥濘,馬蹄子踩在雪地上不停打滑,走一走停一停,這樣磨蹭了幾個時辰,終於到了山中腰的半麓。梅花開的漫山遍野,疏影錯落,濃烈的鬱香撲鼻誘人。接近山頂的時候,遠遠就看見竿子上挑著九宮八卦旗,在風裡獵獵飄舞。
幾十里路過來,君羽在馬上顛簸的險些坐不住。幸好王練之在背後扶了一把,低聲說:“快到了,再堅持一下。”她嗯了聲,勉強維持住笑容,踩著馬鐙的腳已經沒了知覺。
謝混原本在旁邊並轡走著,瞟見他們親密的舉動,立刻稍稍夾緊馬腹,趕上前頭的裴紹,不動聲色地拉開一段距離。
裴紹看了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寒冷如冰,有些摸不著頭腦。回過頭去,後邊兩人說說笑笑,座下的馬幾乎撞到了一起,這反常的景態讓裴紹悟出點什麼,他裝著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子混,我看他倆在一起,也挺般配的。”
果如他預料的一樣,謝混微微顫了下,冷冷回道:“你覺得是就是罷。”不與否認,也不與肯定,這般謹慎小心反而暴露出內心的悸動。
裴紹一笑,心裡的揣測又肯定了幾分。“怪了,你一向不是最重義氣?這麼漠不關心,可不像你的風格。”
謝混不由皺眉,面上依舊是淡淡的:“他自己的事情,難道非要我來做主。”
裴紹故意挑眉:“我只問你配不配,何時讓你給他倆做主了?”
謝混頓時噎的說不出話來,只哼了聲,懶得跟他鬥嘴。平日裡伶牙俐齒的人物被自己辯的啞口無言, 裴紹咧開嘴,忍不住想笑出聲來。
狂雪漫天,巍峨旌旗在風中獵獵招搖 ,隱見上面繡著墨金大字。旗下站著幾個巡邏的小道,來來回回走著,不停跺腳哈氣。看這陣勢,裡外防守的還算嚴實。
君羽一行人躍下馬,尋了個隱秘的雪窟埋伏起來。等了陣子,始終不見有動靜。逐漸地手也僵了腳也麻了,裴紹搓著凍紅的手問:“再不出來,咱們要不派個人去打探一下?”
王練之皺眉:“再等等,打草驚蛇可不好收拾。”
正說著,君羽忽然把指頭放到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眾人會意,都噤住聲不再多言。
那邊厚絨簾子掀開,有個道士探出頭,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幾個巡邏的小道立即湊過來,低頭抱拳:“拜見天師!”
道士向四周觀察一遍,確定無人後,才甩開拂塵說:“好生在這守著,等過了今天,本天師就提拔你們當祭酒。”話音未落,從裡面又走出來一個人,渾身裹著雜灰銀鼠皮的大氅,頭上罩著風帽,逆光中看不清五官,只從柔軟的身形依稀能判斷出是個女子。
“這帝都的雪景果真比別處壯哉!”那道士身披紫荊綸袍,頭戴偃月冠,鬚眉飄然皆飛,一派仙風道骨的神采。
聽他這一誇,身邊的女子哼了聲道:“帝都又如何,你才食了幾日的人間煙火,也庸俗起來,真是越老越沒出息!”
那聲音膩滑甜美,饒是君羽聽起來,都覺得骨頭髮酥。她雖和張貴人罩過面,可並沒有交談過,所以一時也不敢肯定。根據口氣判斷,這女子和道士的應該是熟稔已久,地位想必也不低。
他們埋著頭,不知道又談了些什麼,那道士一臉陰沉地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