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川中好似有紅蓮次第開放,燭火隨著水波搖曳。
光影翕動間,燭芯上嫋嫋霧靄泛著紅,鑽出一陣陣異香,四散開來。
但一路行來還算安靜,並沒有惡鬼溯流而上。君若有些詫異,莫不是這燭火於鬼無用?
又行了一段路,只見界碑處烏雲密佈,黑沉沉地壓在頭頂,忘川變成了濃重的墨色,那黑壓壓的墨色是翻滾著的鬼魂。
遙遙望去,界碑之上站了一人,一身黑色勁裝。近了,那黑衣映襯下的面板白得瘮人,難道是......君若心頭有一個不好的猜測。
那人回過頭來,朝著君若眨了眨眼睛,眉梢眼尾帶著笑,薄薄的嘴唇勾成了一彎月牙,竟是那個叫做君嶼的痴情鬼。
不知君嶼與鬼魂在交界處鏖戰了多久,他身上的勁裝破破爛爛的。
一把不知道哪兒撿的破刀都快捲刃了,每一次揮刀,忘川中的鬼魂都尖叫著匯入上方的烏雲。
“這是什麼情況?內訌?”雨師有些詫異,畢竟君嶼身上的鬼氣很明顯。
黑沉沉的烏雲翻騰著,咆哮著,不時探出幾張面目猙獰的鬼臉。
君若詫異自己竟能從鬼臉上看出情緒,它在恐懼!恐懼什麼?難道這黑雲中蟄伏著什麼可怖的東西?
忘川中的鬼魂與黑雲中的鬼魂一齊怒吼著,黑雲中突兀伸出一隻手貫穿了君嶼的腰腹。
君若看見捅穿君嶼的那隻手,尖利的指甲泛著森森黑氣,看上去無一物,但君若總覺得上面掛著破碎的脾臟,血淋淋的。
“快救他。”君若驚叫著就要往前衝。
司沐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聲道:“不要輕舉妄動。”
司沐的後槽牙幾乎都要咬碎了。
忘川中的鬼魂無不受君嶼驅策,他佯裝守著界碑,又搞了波偷襲,這一出苦肉計演得真不錯啊!
雨師和風伯也有些犯難,那隻鬼攔在界碑前,將惡鬼攔在鬼境地界內,他們不能入鬼境,更沒法幫忙。
要說這穹蒼界,莫不是穹蒼宮統御,偏偏有三處去不了。
其一,幽冥澤有結界,誰都進不去;
其二,滄墟血霧是天然屏障,入血霧者會發瘋而死。若真有不怕死的硬闖,鮫族良善,還會替死者唱歌超度;
其三,就是鬼境,但鬼境主就不同了,他不殺人,但以折磨人為樂。
擅入鬼境者會被扔到十八重搓磨一番,等丟出來時,只會流著口涎傻笑,走兩步,尿一路。
他們不太想去十八重走一遭。
君嶼的腰腹被貫穿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不知為何,忘川中的惡鬼竟然自相殘殺起來,甚至還有自戕的,像是爭先恐後地想要匯入到黑雲中。
黑雲得到了補給,發出桀桀怪聲。不過片刻,黑雲就變了模樣,羊身人面,腋下目光如炬,虎齒人爪,聲如嬰兒啼哭。
眾人吃驚,這黑雲中竟藏著饕餮殘魂。
君嶼的薄唇卻勾起了笑,眸光閃著熠熠光輝。
饕餮,你終於出現了!
君嶼迎著饕餮而上。
饕餮張開血盆大口,貪婪地吞食著,連帶著將君嶼吞了進去。
“君嶼!”君若頭上的纓線率先飛了出去,纏住了君嶼的手腕,自己也鑽入饕餮口中。
司沐的臉色很冷,盯著自己空落落的手許久。
“這難不成就是話本子裡說的英雄救......”雨師英雄救美四個字沒說完,就“阿巴阿巴阿巴”了。
風伯走近司沐,問:“要不要去救星君?”
“不必。”司沐覷了饕餮殘魂一眼,轉身朝界碑走去。有君嶼護著,她不會有事的。
但落在雨師風伯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