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僅用得一手好毒,性情更是乖張,不斷挑戰藥醫一脈,藥醫已經連續兩年在比試中輸給了玉京子。
眼看著比試將近,墨泠劍走偏鋒,飼養眼鏡王蛇,尋求攻克之法。
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時間一久,便被發現了。墨泠一不做二不休,便將他們餵了蛇。
墨泠的語調淡淡的,不像局中人,反倒像個旁觀者,敘述別人的故事。
但落在君若的耳中,卻覺得有些難受。
什麼感覺呢,就好像春日裡下了連綿的陰雨,胸臆間潮溼了一片。
君若一直沒有說話,起初只是小口小口地抿著酒,酒精入了腹,灼燒出暖意,帶著些許疼,這才讓她好過一些。
碗中的酒見底,君若只覺得頭昏腦脹,但她還覺得不夠,便伸手去倒酒。
還沒碰到酒壺,君若的手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
君若醉眼朦朧,歪著頭細細端詳起那隻手來。
手掌很大,手臂上的青筋凸起,像是一塊生長著綠根的上好玉石。玉色溫潤,但溫度並不高,只有微微的暖意。
君若抬眼去看司沐,他的面色是玉色的白。沒來由地,君若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念頭:為什麼他不能更熱一些呢?
司沐自然不知道君若的想法,他牽引著君若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他的手掌攏著她的手掌,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她虎口的位置,輕輕地按著,替她疏解酒意。
君若定定地望著兩人交握的手,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腦袋裡昏昏沉沉的,每一根神經好似都染上了酒意,一時間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司沐看了眼君若,她臉上紅撲撲的,嘴唇紅豔豔的,因為低垂著眼,所以看不清她的眸色。
司沐牽著君若站起來:“她醉了,我帶她回房。”說著,抱起了桌上的酒罈,這是君若釀的酒。
墨泠望著司沐和君若的背影,司沐走得很慢,一手牽著君若,一手抱著個酒罈,漸行漸遠。
墨泠突然笑了,眉梢嘴角都是歡快的弧度,眼睛卻泛著紅,釀了水汽。
“墨泠,你何苦啊?”墨淵站起身,他的動作很急,袖擺打翻了酒碗,他沒有理會,向外走去。
墨淵的腳步很急,好似落荒而逃。
酒碗在石桌上轉啊轉,“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碎裂成幾片。
酒液滴滴答答地順著石桌邊沿往下滴,藏進了泥裡。
墨泠蹲在地上,去撿碎片,撿著撿著,眼淚順著面頰滑落,也藏進了泥裡。
我沒有說謊,他真的吃了很多苦啊!墨泠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太陽快要落山了,氣溫開始驟降,起了風,風過後,將酒意吹散了大半。
君若突然停下了腳步。
司沐往前邁了半步,又收了回來,站在君若的身旁,安靜地望著她。
君若突然仰起頭,她說:“司沐,不是她。”
恰此時,有一陣風吹過,風兒帶起了君若的髮絲,髮絲又纏上她的唇畔,紅的唇黑的發。
喉嚨裡擠出個滾燙的“嗯”。
君若抬起手,有些詫異:“司沐,你的手變熱了。”
司沐一低頭,望見了一雙瀲灩著水光的眸。
司沐傾身,在君若的眼睫上落下了一個吻。
君若的睫羽顫了顫,她的嗓音柔柔的、綿綿的:“司......”
“睡吧。”司沐撫了撫君若的耳後,藍紫色的魚尾閃了閃。
當夜,司沐做了一個夢,夢裡下了一場雨,一場潮溼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