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中止,扶桑捧著托盤,輕叩木門。
裡頭傳來司沐的聲音:“請進。”
滄池裡終日霧氣繚繞,水汽氤氳間,只依稀能瞧見個男人的背影。
扶桑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池邊,司沐道謝,卻見扶桑仍未離去。
司沐望向她,眸光中有一絲探尋的意味。
扶桑有些窘迫,她深吸一口氣:“你剛剛重新融合,靈力虛浮,我怕......”
“扶桑。”司沐打斷了扶桑的話,他的聲音很輕,冷冷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司沐......”扶桑還想要勸他。
司沐卻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說了句:“把門帶上。”
扶桑雙手握拳,緊了緊,卻在看到司沐溫柔地注視著小白龍時,又鬆了鬆,轉身離開了。
走到門邊時,扶桑又站定,問道:“你那時為什麼選我?”
這問題在此刻問,其實是不合時宜的,畢竟他讓她幫的忙已經結束了。
“因為那日你沒有跪。”司沐答道。
扶桑點了點頭,掩上了門。
司沐將小白龍放入滄池,小白龍還未甦醒,隨著滄池水的漣漪浮動。司沐開啟琉璃瓶,瓶中一團白霧緩緩浮在半空。
白霧沒有固定的形狀,霧中現出君若的第一世來。
第一世,君若被賭鬼父親賣給了一個富商,她苦苦哀求,父親說她是白眼狼,送她去當少奶奶,往後吃香的喝辣的還有什麼不滿意,連拖帶拽將她塞入了喜轎,養了許久的白貓跟著跳進了喜轎。
喜轎吹吹打打,離鎮子越來越遠,趁著幽幽冥冥的夜色上了山。
富商家的少爺已經死了一週多了,靈媒吊著嗓子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君若被僕從們死死押著,與牌位拜了天地。
靈媒喊了句:“禮成,送入洞房。”君若像個瘋子一樣掙扎著,白貓也弓著腰哈氣,平日裡柔順的白毛如針般豎起。
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和一隻白貓什麼都改變不了,白貓被抓起來狠狠摔在地上,不動了,而君若也被推入棺中。
棺中瀰漫著惡臭,屍體上爬滿了蛆蟲,舌頭從嘴裡掉了出來,腹部高高地隆起,像是隨時都會炸開。
任憑君若如何求救,棺材釘還是砸進了棺木中。棺材入了土,君若尖叫著,像個瘋子似的去抓棺材蓋,指甲斷裂,十指鮮血淋漓……
漸漸地,棺材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越來越稀薄,她渾身酥軟,一動都不能動,就像是一條擱淺的魚,不住地張著嘴,卻覺得有人掐住了她的脖頸…….
棺材裡沒有時間的概念,但每一秒都很難熬,她感覺到蛆蟲蠕動著往她身上鑽,耳道、鼻腔、嘴巴……
墳前,司沐跪在那裡,十指緊緊掐著大腿,生生剜下一塊肉來,他的身旁,是早已涼透的白貓。
此時的司沐也好不到哪裡去,過往一幕幕漫上心頭,他的眼睛紅得恍若在滴血。
司沐牽引著那團白霧,將之引到小白龍的額頭。白霧融了進去,小白龍扭動著身軀,帶起了水花。
司沐將靈力注入,減緩它的疼痛和不安。
待到一切歸於平靜,小白龍大了一圈,兩隻角也更凝實了一些些。
司沐跪在一側,汗溼了全身。
司沐沒有休息,繼續開啟了第二個琉璃瓶,又有一團白霧緩緩升起,這是君若的第二世。
第二世,君若是一個醫女,帶著小黃狗上山採藥時從山坡上滾了下去,尖利的樹杈刺穿了君若的肚子,她躺在那裡無法動彈。
小黃狗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君若聽到自己的血順著樹杈滴落的聲音,滴答、滴答、滴答…….
感覺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