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陽光被門扉擠窄,長長的一道投在籠中。
君若睜開眼睛,便想起了昨夜的夢。
這夢,她曾做過,是不夜巔醉酒那一夜,卻比那一夜的夢更具體些,比如,這一回,她清晰地知道,那不是她的魚尾,比如,她聽到的那一聲輕而啞的喟嘆。
冥冥中,有一根絲線,將以往遺漏的細枝末節穿在了一起。
不夜巔醉酒那日,是司沐送自己回去的,那一聲輕而啞的喟嘆,放在以往不一定能聽得出,但昨日裡的荒唐卻在耳邊迴響,還有那雪松香,一切都指向當日溫泉中的人就是司沐。
昨日見到的黑鱗應是被魔氣侵蝕所致,所以他的本體是藍紫色混著銀芒的,而這魚尾她曾在水崖中見過,與朝暮的一般無二。
尋常的鮫人只是銀尾,這穹蒼界只有鮫皇一脈才可能有那特殊的魚尾。
一切都變得很矛盾,在鮫夢幻境裡,她切切實實看到朝暮變成了司沐的臉,可若說朝暮和司沐是同一個人,一切又說不過去,這世間哪會有這種事?
現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司沐必定是鮫皇一脈,不是朝暮口中無足輕重的侍從。他們倆有事瞞著她。
司沐這人,心思極重,此次入魔,雖不知底下緣由,但已確認他的安全,昨日裡的事,真真假假,她不知有幾分是他演的,但既然他寧願自毀也要逼她走,那便順了他的意吧。
這鳥籠不過是個金築的小玩意兒,困不住她,君若心念一動,便散成了架。
君若踱步向外走,經過一處院落,見司沐躺在貴妃榻上,左右手各摟了一個,膝上還趴了兩個。
左手邊那女子的聲音傳來:“尊上,那女子是誰啊?”
“無足輕重的人,受人之託護著她,守了幾百年,那張臉早就看厭了。隨便逗一逗,她就說喜歡我,無趣得緊。”說著,司沐掐了一把女子嫩的出水的臉。
那女子伏在司沐胸口,指尖勾著他的胸膛:“那尊上還要同她糾纏多久?”
司沐輕笑:“我殺了長留尊主,奪了這造化,往後便不用守著她了,解脫了。”
右手邊的女子餵了顆葡萄入司沐口中,幽怨地說:“尊上怕不是騙我們?我瞧著她發上的纓線,莫不是尊上的情絲?尊上卻給了她。”
“不過是區區情絲,你要是喜歡,我拿回來送你便是。”司沐的話音剛落,那些個燕兒雀兒就開始叫喚:“尊上不能偏心,我也要。”
司沐笑道:“好好好,等我拿回來裁成幾段,你們每人都有。”
右手邊的女子輕錘了司沐的胸膛:“我先要的,怎麼還跟人分?尊上怎麼補償我?”
“這就補償你。”司沐攬過那女子的脖頸,低頭壓了上去。
君若撇開臉,不去看。
司沐側著臉,聽著慌亂的腳步聲漸遠。
司沐放開那個女子,身旁的幾個女子忙退到一旁,恭敬地低著頭不再說話。
“退下吧。”司沐的嗓音有些冷,像化不開的雪。
幾人退下後,好半晌,他才站起來,走到方才君若躲著的樹後。
樹上,情絲垂落下來,隨著山風搖擺,一如他,一顆心失了歸處。
司沐將纓線握在手中,低低呢喃:“她不要你了啊?”聲音喑啞得如砂石滾過。
君若剛下了山,就見著入口處站了一隻雞精,只瞧見個背影,應當是來投奔司沐的。
君若沒什麼心情,嚷著:“麻煩,借過一下。”
“君若。”君若聽到有人喊她,一抬頭,恰好那人轉過身來。
著紅衣,外披一件鶴氅,通體不知由什麼羽毛製成,看著就像是一隻剛化形的雞精。這個雞精,名叫君嶼。
君若上下打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