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他,手指差點擰成麻花。
“我明日得去渝川縣。就是……”玄天承分明覺得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繃緊了下頜,“順路。”
葉臻噗嗤一笑:“你欺負我沒看過輿圖麼?渝川哪裡就順路了?”嘴角分明微微上揚。
玄天承說:“我昨日還在上京,今日才往西南來——去渝川查軍餉失竊的案子,明日知縣要給我接風。”說得一本正經。
葉臻在心裡默默算了路程,道:“餓不餓?我給你煮麵吃。”
廚房亮起了暖黃的光,葉臻添了柴,生著了火。
玄天承坐在桌邊,左手支著腦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她動作有些生疏,卻有條不紊。靜謐的空間中,唯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火光的暖融溫度。此刻雖身在異鄉,他卻分明有了家的感覺。
“許御史的事,我剛知道。”玄天承語氣有些凝重。
葉臻“哦”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兩口鍋熱起來,她一邊倒了清水,另一邊煮上了備著的骨湯。她蓋上鍋蓋,說道:“那你知道他的傷,是槍造成的麼?”她頓了頓,又說,“你之前應該見過姜堯?他如今也算半個朝廷的人,你有什麼疑問,都可以去問他。”
“我會去了解。”玄天承說,“此事背後水很深,百草堂救治了他,只怕也會惹上麻煩。你萬事多加小心。”他站起來,走到葉臻身邊。葉臻正好掀開了鍋蓋,熱氣升上來,燻得兩人臉都有些紅。
葉臻下了麵條,一邊說道:“我知道,我已經讓影衛去查了。這件事說來也跟我有點關係,我那天從景春苑廢墟里撿到了一把槍,姜堯說許大人腿上的傷就是用那種槍的子彈造成的。”她手中動作微微頓了下,抬起頭看向他,“你和哥哥,是不是也在查軍火庫的事?我倒是不打緊,你們才要小心。他們敢對許大人動手,未必不敢對你們動手。”
玄天承輕笑道:“你放心吧,這樣的手段,還傷不了我們。”他想了想,又說,“我這幾日都在渝川處理軍餉的案子,你有什麼事可以去找我,或者去找遂寧侯——他就在泗水,報我名字即可。”
“嗯,我知道了。”葉臻點頭應下,笑說,“你若是有需要,也歡迎隨時來找我,或者去寒軒的鋪子——反正你差不多都知道是哪幾家。”
她這時把面撈出來放到冷水裡,另尋了個海碗,放了鹽,又翻出一個瓷罐,挖了一哚豬油。玄天承在一邊看著她忙碌,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
葉臻一回頭便看見他這副難得一見的表情,愣了愣,笑罵道:“我可是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啊,不許嫌難吃。”她自是知曉,自己的手藝比起他這個棲梧閣大老闆來說根本不能看,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麼腦子壞了說要給他做面。
“不嫌。”玄天承倚坐在灶臺邊,笑道,“吃你做的面,何其有幸。”
葉臻臉又微微紅了。自從那晚兩人都一時衝動意亂情迷了之後,今日再見,兩人的心照不宣與往日顯然是不同了,好像說什麼做什麼,多麼正常的事情都帶上了點曖昧的氣氛。要死,她根本不像往日的她了,她從前還最看不起那些滿腦子情情愛愛的小姑娘的。她在心裡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把面撈出來放到骨湯鍋裡,等鍋開的時候,情不自禁又偷偷抬眼去看他,不料卻直直撞見他專注看向她的目光。
玄天承其實也有些慌亂,頓了一下,終於說:“其實……我也不是很順路。就是想到你在泗水,進城就聽說了許家的事,猜你可能在百草堂,想來看你一眼。”
葉臻又感覺到心臟“砰砰”跳動起來。她一頓一頓地攪著麵條,訥訥說:“大半夜的,你來我也在睡覺。”
“你正好沒睡,算是意外之喜。”他似乎還有別的話想說,卻只是笑著,“可不是趕巧麼?還有面吃。”
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