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晝的動作微頓,他低下眼睫。
過了很久,嘆息聲輕微:「總這麼哭,眼睛會疼的。」
周凜月卻越哭越兇,她想說話,可一開口?,發出?的全是撕心裂肺的哭嚎。
秦晝皺了皺眉,起身去?抱她:「怎麼哭成這樣。」
她並沒有任何好轉,靠在?他肩上,哭到全身顫抖。
安慰的話成了煙雲,在?當下毫無重量。
秦晝生?平第?二次感到無力。
那點偽裝出?來的雲淡風輕也在?頃刻間消失殆盡。
周凜月的哭聲彷彿全部具象化,變成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往他胸口?上扎。
他能?夠忍受父母的厭棄,周圍人的嘲諷,以及前途被毀。
可他唯獨忍受不了周凜月的眼淚。
她哭的這樣難受,他知道是因為自己,可又無能?為力。
他把人抱在?懷裡?,甚至想攤開了心臟讓她仔細看看。
——你瞧,從?頭到尾已經沒有一個好地方了,你難過成這樣,是想繼續要我的命嗎。
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出?獄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
其實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並非那種會在?意別人看法的人。
可他沒辦法讓周凜月看到自己如今這副模樣。
她喜歡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秦晝,不是他。
對?啊,不是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約是哭累了,周凜月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只剩下眼角那一點濕潤。
秦晝為她擦掉眼淚,輕聲道著歉:「是我不好,不該瞞你。」
他側坐著,手裡?的冰袋早就融化成水,周凜月看見他掌心凍出?了一片紅。
可他還是緊緊攥著,不肯鬆開。
與他面上的淡然情緒彷彿是兩個極端。
即使?偽裝得再好,身體的第?一反應卻騙不了人。
周凜月沒有開口?,那雙漂亮的杏眼又紅又腫,雙眼皮的褶皺都被撐開到看不出?半點痕跡。
她下意識想要用手去?揉,被秦晝攔住。
他握著她的手腕:「不要用手,當心發炎。」
周凜月一言不發。
屋子裡?過分安靜,隔音太好了,甚至連外面的半點雜音都傳不進來。
當下的平靜似乎才是最為可怕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掀起一場大的波瀾來。
周凜月低下頭,看著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腕。
他甚至用的是那隻沒有碰過冰袋的手,怕凍著她。
她忍下了再次湧上來的酸澀,看著他的眼睛:「是你說的,回家了和我說。」
秦晝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他平靜地與她的對?視:「你想知道什麼?」
周凜月被他這句話給問住。
是啊,她想知道什麼。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知道些什麼。
她只是很難過,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過。在?她看來,秦晝的人生?是被她毀掉的。
他本來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實現他全部的抱負與理想。
那麼耀眼那麼優秀的一個人,最後?卻擔上了這樣重的一個罪名。
小?姑娘總是藏不住心事,所有情緒都是直接放在?臉上。
他看出?了哀,也看出?了悲。
這些情緒都太複雜了,複雜到連他都分辨不出?是因為什麼。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好像在?當下,只有肌膚之親才能?緩解掉他的煩躁。
可在?他靠近的瞬間,周凜月卻下意識的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