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鵬濤已經完全看傻了,林方政居然連申訴材料都幫他們寫好了?這考慮也太全面了。他不禁盯著林方政看了良久,完全搞不懂這個年輕領導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男人接過材料,皺著眉。
想到對方識字不多,林方政說:“我可以讀一遍給你們聽。”
“不用!我簽了!”男人沒有絲毫猶豫,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只要能讓宇航死得瞑目,哪怕只有一絲機會,我也不會放過。”
林方政接過材料,看著已經眼眶發紅溼潤的男人,忽然覺得這份材料是那麼沉甸甸有份量。
世上最沉重的事,莫過於別人的傾情相托。那種身家性命繫於己身的責任,讓人感慨莫名。
林方政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必須竭盡全力贏下這場鬥爭。哪怕只是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林方政也無可推辭。
“這件事,誰都不要說。我們過來的事,誰都不能告訴。陳業成的勢力你們知道,這樣才最有可能成功!”林方政嚴肅地叮囑。
兩人重重點了點頭。
此地不能久待,林方政道:“你們留一下我的電話,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可以給我打電話。陳業成來催,就還是先拖著。我估計他那個畜生兒子已經恢復自由,現在也不會太著急了。”
留好電話後,林方政告辭:“那我們就先走了。”
最後握手告別時,男人雙手緊緊攥著林方政的手,眼中滿是期待:“林書記,我……我等你的好訊息……”
林方政重重點頭:“一定有好結果的,一定!”
回去的路上,林方政只覺心裡一陣發悶,每每想到劉宇航父母那無力的、期待的、痛苦的眼神,就不免難過至極。
哪怕劉宇航不學好,也罪不至死。殺人者,應當付出代價。可在權勢面前,這對老實巴交的底層人民,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躺在冰冷的停屍房內,而殺人兇手卻回到學校逍遙快活,什麼都做不了。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林方政不是神,救不了世上所有冤屈悲慘者。可這世上真有神佛嗎?如果有的話,他們為何對腳下悲慘命運的祈禱視而不見!
林方政只知道,能幫一個算一個,能救一個算一個。這也應該是每個黨員領導幹部應有之義。如果面對無產者的悲苦,在有責任有能力幫助時卻視若無睹,不配為黨員!
他開啟車窗,點上一根菸,沉沉吐出了一口濁氣。
“林書記……”洪鵬濤打破沉寂,“我有個地方沒明白,既然我們是要幫他們,為什麼一開始不講明呢?還差點被趕出來。”
“呵呵。”林方政淡淡道,“換做是你,會在不衝動的情況下,相信兩個陌生人嗎?”
洪鵬濤沉默思考了一會,才道:“不會……”
是啊,誰會相信兩個上門就勸自己跟權貴鬥爭的陌生人呢?
其實林方政一開始並沒有假扮的計劃,純粹是被對方誤解後才順勢為之。
這麼做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打探出對方目前的真實心理狀態,究竟是下定決心和解,還是仍然糾結痛苦搖擺中,很明顯,林方政測出來了是後者。二是把對方的憤怒勾出來,假扮成冷血無情、毫無同情的陳業成手下,能讓對方更加厭惡反感,繼而激怒對方,讓對方暫時將和解念頭放下。
如果不這麼做,說實話,林方政今晚是不可能成功的。在150萬的高額賠償下,誰都不會相信兩個空口白牙就讓自己不拿賠償,繼續告狀的人。
恰恰是對方被激怒後,對陳業成的賠償極度厭惡後,林方政身份一轉,反過去勸對方繼續鬥爭,順便打出一套能幫助對方索要賠償補助的組合拳。
在情感激將和利益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