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又冷又沉,激的林溪全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他浮上水面,大口呼吸。
隨後心中一緊——他的身邊並沒有謝虞川。
船隻上掉落了很多零部件以及破碎甲板,有的砸在了林溪的身上,他無暇顧及,一次又一次的下潛尋覓。
太黑了,水裡也太冷了。
在無盡的黑暗裡,他彷彿又穿越了時空,進入了狹窄潮濕的洞窟之中。
沒有希望,只有沉淪是唯一的道路。
的確是那種藥物,林溪想,這種感覺和小時候服用的一樣。
但是他,已經不是那個脆弱無依的小孩了。
又一次下潛之中,林溪終於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閉著眼睛,眉心緊蹙,如海底埋藏的神之軀體。
他確信那不是幻影。
瘦削但有力的臂膀託上了昏迷著的謝虞川的肩背,林溪自下而上將他託舉起。
痛苦和絕望如潮水退去。
林溪朝上面游去,在力竭前最後一秒,終於突破了桎梏,浮上海面,獲得了新鮮空氣。
低飛的直升機上,繩索長梯被放下,搜尋者心焦的等待,終於見到他們露頭,便在第一時間為他們繫上繩索,將他們拉上了直升機內。
兩人都像落湯雞,謝虞川失血過多,是被拔了毛的那種落湯雞。
「我們現在回自己船那邊,帶了醫生,」張九厘在這時必須格外鎮靜,「不用慌,不會有事。」
林溪點頭,什麼也沒說。
水滴從他黑色的頭髮上落下,臉凍的雪白,好似水鬼。
他的頭顱在那過程中被什麼砸中了,額角淌下一滴赤紅色的血。
「快,」但他很平靜的說。
飛行員加快了速度,直升機從遊輪上空橫飛。
遊輪上已經亂成一鍋粥,從他們的高度往下看,人群好像熱鍋上的螞蟻,有些橫躺原地陳屍,有的在毫無目的的奔逃。
「槍給我,」林溪冷冷的道。
「啊?」
狙擊手詫異看他,本要言明此時狙擊條件很差云云,轉念一想,打不中還不讓洩洩氣嗎,遂乖乖交出裝備。
他望向林溪,忍不住睜了睜眼。
風聲、海浪聲、呼救聲交織成一片,隨後淡化,像褪色的畫面一般破碎、隨後消失不見。
林溪整個人都靜止了。
直到,他扣下了扳機。
子彈刺破虛空,一往無前。
轟——
遊輪上迎風亂舞的旗杆從底部斷裂,重重朝甲板砸下去。
甲板斷裂,各種箱子亂滾,數米長的旗杆橫倒在地,激起木屑和各種碎片。
旗杆下攀出一隻血手,那手試圖掙扎,最終無力落下。
而遊輪暗處水上,一支被悄然放下的輕艇也突然失去了動力。
「那、那是——」
是乘亂要逃的謝珉。
但是,不是不讓他們殺麼?狙擊手驚疑不定,望著林溪。
然而很快,那底下,一名虛弱纖瘦的少年緩步走近。
他站在甲板上,先是垂眸望了望血肉模糊、唯有一息尚存的謝珉。
隨後抬頭,朝射擊方向看了看。
憑藉良好眼力,狙擊手看見他的口型是:
「交給我。」
天亮之時,船隻都成功靠岸。
港口已被封鎖,治安署聯合當地力量對整個區域進行了戒嚴,醫療隊伍已嚴陣以待,直接把最佳團隊、最貴裝置拉到港口醫院,當場進行手術治療。
與此同時,公海兩座小島上,治安隊員登陸,對系列人員扣押,並對島上環境全方位取證。
中午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