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後瞄了眼,察覺到有濺落的紅油漆滴在了季琛的深灰色西裝上,肩膀到後脖那裡也沾了,有幾道像水痕一樣鑽入了他的背部。
油漆一旦黏上肌膚,滋味一定不好受。
看樣子是剛剛季琛來不及便先把手往前伸了一點替她遮擋,才會淋到不少。
季琛生得溫潤清俊,這些紅漆沾在身上,狼狽了不少。
南婠蹙緊眉,有一種自責感蔓延了全身,語氣酸澀,道:「阿琛,你不應該來的」
季琛溫聲道:「婠婠,對不起了」
南婠還沒有反應過來季琛為何道歉,肩膀倏地被他攬過挨在懷裡,他撐傘護著她穿過人群。
季琛安排了十名保鏢護著開道,南婠準備上他那輛銀色的雷克薩斯的後座時,忽然車後傳來一聲鳴笛。
一輛黑色邁巴赫出現在街道,車後座的男人沒下車,坐在車裡,凝眸透過車窗望著外邊的女人。
南婠聞聲下意識往後看,見到了熟悉的車牌號,再次恍惚。
她知道賀淮宴讓司機把車開來這裡是什麼意思,這一聲鳴笛更是讓她做個選擇上哪一輛。
但昨晚的種種,還有早上始料不及的狀況,她已經想好了一個決定。
隱匿在邁巴赫車裡的男人面孔,平靜之下,眼裡有冷意,更有醞釀的風暴。
南婠一聲不吭的搬離帝景苑,在他看來無疑是單方面宣佈分手,昨晚發生的那些,他其實可以和她解釋清楚的。
但南婠就這麼自作主張的搬走,不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
賀淮宴坐在車裡,看著南婠被季琛親密的攬著,心像被尖銳的刀片,一厘一厘的割開。
南婠頓了頓,眼底蔓了霧氣。
季琛說:「婠婠,賀三在那輛車裡」
南婠側眸,視線落在季琛的肩膀,紅油漆在深灰色的西裝格外顯眼,「我知道,我不去,我上你的車」
季琛:「好」
南婠坐上了後座,她攥在手裡的手機響了響,她看了眼備註,按掉了,調了靜音放回包裡,緊接著拿出一包濕紙巾。
「阿琛,你把西裝脫下吧,你後背黏上了油漆,我先拿濕紙巾幫你擦擦」
季琛起初因為尷尬,是抗拒的。
他紳士慣了,當著女人的面露背,這種「親密」接觸實在窘迫。
車子緩緩行駛著在街道,車內也開了暖氣,他熱得額頭微微冒著汗。
南婠仔細拿著濕紙巾替他擦背部夠不到的地方,紅油漆黏在肌膚,擦起來就得用點勁,男人白皙勁瘦的身軀,紅彤彤了一片。
季琛背對著她,略微侷促,穩著不自然的呼吸聲。
南婠替他擦拭時,忍不住想起他的生母孟嵐音。
小時候他在季宅花園爬樹,不小心跌落到了泥濘的濕土,手上和臉上都沾了髒兮兮的泥巴。
那會兒孟嵐音溫柔的笑著幫他輕輕擦拭臉上的汙漬。
南婠一邊擦一邊端詳,隱隱約約聞到不屬於油漆的血腥味,油漆味大多是刺鼻的。
她抓起季琛脫下的西裝也聞了聞。
季琛詫異,「怎麼了?」
南婠喃喃道:「紅油漆好像混入了豬血」
她急著道歉,「對不起阿琛,是我連累你淋到了」
季琛扭頭回眸,安慰她,「沒事,我回去洗個澡,先送你回南家」
彼時車後跟著一輛邁巴赫。
司機緊張得吞嚥了一下口沫,「賀……賀總對不起,我應該把車開快點的,這樣您就可以替南小姐擋下,她也不會賭氣上季先生的車」
賀淮宴表情冷峻,死死盯著前方,季琛那輛車的車窗沒有貼防偷窺膜,現在又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