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程咂麼了幾秒,似乎確實沒從對方的口吻中品出慍惱來,只當對方是在陰陽怪氣:「行,那我喊他吃飯了哈。」
說完,便鬆開了攬著宋臨景的手,晃晃悠悠地往客廳走去。
「景程。」
忽然,宋臨景從身後叫了他一聲。
「嗯?」景程連忙回頭。
只見宋臨景唇角微彎,臉上的笑意淺淡卻溫和,他輕飄飄地說道:
「新年快樂。」
……
「許先生的腦膠質瘤在首次檢查時,報告上呈現出的結果就已經是四級了,再加上患者本人在最開始的時候經濟拮据,求生意願消極,所以或多或少耽誤了可以進行有效治療的時間。」
「在宋總將其安排入院後,因患者本人要求,用藥相對來說比較保守,但已經與國際上對此有著豐富手術經驗的團隊取得了聯絡,原本計劃是在這幾天立刻安排手術的。」
「在經過嚴格評估後,我們認為許先生當時的狀態具備獨自短暫出行的能力,所以在請示過宋總後,我們透過了許先生出院拜祭父母的請求。」
「當與許先生失去聯絡十二小時後,我們意識到事情發展可能不符合預期,於是緊急趕往其留下的地址,卻並沒能順利找到。」
「兩小時後,我們在許先生父母的合葬墓前發現了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的他。」
「許先生膠質瘤突然內部出現了大量出血,體積較大的血腫壓迫了正常的腦組織,因此出現腦疝,在經過二十七個小時的全力搶救後,最終於今日下午兩點三十四分零九秒搶救無效死亡。」
「這是無可預測的意外,事件的詳細報告已經傳送到您的郵箱裡,對於您朋友的離世,我們非常抱歉且深表遺憾,還望您能節哀順變。」
……
登機前與院長通話的內容,彷彿揮散不去的詛咒般不斷縈繞在景程的腦海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與其說是悲傷或者憤怒,不如說是種無從宣洩的悵然。
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冷漠的麻木。
「叮。」
玻璃杯與桌面磕碰的聲音打斷了景程混沌的思緒,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向落座在自己對面沙發上的人。
「燕麥奶,喝一點好不好?」宋臨景抿著唇角,眉頭微蹙著,眼底滿是擔憂。
景程並沒有動,只是直愣愣地望著宋臨景,像是沒聽懂似的。
兩人對視著沉默了許久,宋臨景才沉著語氣,鄭重地開了口:「對不起。」
景程微微一怔,誠懇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道歉?」
「是我讓他暫時不要將真實病情告訴你的,也是我批准了他的這次離院。」宋臨景臉上罕見的露出幾分懊悔,他眸色微垂,再次道歉,「對不起。」
景程卻搖了搖頭:「不怪你,我知道你的初衷是希望我在這段本就難捱的時間裡,不會再多出什麼額外的困擾。」
景程的指尖捏上了有些燙的杯壁,無意識地隨手轉了兩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再次出聲,打破了艙內氣氛沉重的死寂。
「怪我。」景程神情有些恍惚地喃喃道,「我當初不該去招惹他的。」
宋臨景想安慰些什麼,可才張了張嘴,卻又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說些什麼的立場。
「小時候,我媽就常說,說她所有的不幸都是我帶來的,說所有和我太過親近的人都會變得不幸,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我就是這種糟糕的存在。」景程故作輕鬆地聳聳肩,「所以我儘量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即便無可避免地被一些人吸引,在短暫相處後分開後,我也願意做些力所能及的努力補償對方。」
「我希望與我親密接觸過的所有人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