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終究還是不肯收留我!她輕咬嘴唇,氣若游絲。
難道說這世間除了李億,就再沒有讓你留戀的?我將她摟入懷中,輕吻她沒入雲鬢的耳垂。
她的耳朵很小,白皙裡盈滿紅潤的色澤,很硬的質感。
命相書上說,耳根硬的人生性剛烈,不容易聽從別人的勸告。
霖是極為敏感體質。我吻她的耳垂的時候,她的身體微微抽搐,眉頭微蹙,似乎很癢,卻又極為受用。
你……本不用這樣做……我將被子拉了拉,蓋住她的身體。
花柳深藏淑女居,何殊三千若水;雲雨不入襄王夢,空憶十二巫山,霖將臉湊近我的耳邊,輕聲呢喃道,頭髮颳得我脖頸泛起一陣癢意。
不要緊,我已經不是什麼處女之身,哪怕一晌貪歡,那樣也好……
她翻身騎坐在我身上。
燭火將熄,跳跳的光影中辨不出她的表情。
我感覺到自己一點點進入她的身體,被緊緊地包裹,潮潤、溫熱、充實,有貪婪、放縱、充實的*浸淫其中。
既然能為李億了卻殘生,死的心都有,這時卻又為何願獻身與我呢?況且你要的,我又給不……
話還沒完,她便伏下身,以唇封住我的口。
先生把我惜作天人,他卻把我當作賤人……不管先生是否心有所屬,今夜所想,只可有我一人……
她說,大顆的淚滴落到我的臉上,滾燙滾燙,灼我心疼……
霖(八)
一覺醒來已經是晌午時分,爐中的炭木早就熄滅,空氣微寒,而她已經不在枕側。
我懶懶地坐起,環顧四周,桌上茶杯、桌下的繡墩已經歸放原位,那隻碎掉的酒瓶也不見蹤影,除了地上點點斑駁的血跡外,再找不到許多她曾經來過的痕跡。
昨晚發生的一切,好像春夢一場,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實,哪些又是夢幻。
夜過得似乎特別得長,因為我好象同時在跟兩個人在說話,後來,我再也分不清到底她是薛若琳還是劉婧然!
低頭看見床邊的茶几上擺著兩套摺好的衣物,其中一套是昨晚我情急下撕了給她包紮傷口的長衫,從上面撕下的布條放在最上面,規整地纏作一團——被染成深邃暗淡的黑紅色的布團。
我伸手拿過另一套衣衫,從內而外一件件地換好。
那是一套月牙白的長衫,袖口和衣襬的是襄藍色的錦緞滾邊,從衣襬的最下端到胸口靠衣領處繡著一隻雄踞在石崖上的猛虎,展身欲躍的身勢,細密的針腳勾勒出精美的紋案,霸氣十足。
這衣衫是我剛開店的時候制的,放進櫃子後就再沒拿出來過。
有這般華麗俊逸的羅裳,卻不願早點穿出,一放就是五年,與其說是不捨,倒不如說是不敢。
不能追回的過去,成為時間烙印在靈魂深處永遠無法抹去的傷口。
那次比武的前一天,劉婧然一直都勸我求師傅讓大師兄代師門參加比武。當時我卻一直想著揚名立萬光耀師門之類,她的話聽不進半句。
出山前,她哭著將這錦緞送我,說了些什麼現在已經不記得。
漂泊許久,再回頭已經是滿眼風沙,但這錦緞,卻一直跟著我,
後來有了平靜的生活、自己的店鋪、些許積蓄,才想起把它當成衣物的紋面做了這件長衫,花了不少銀子。
為了什麼留住它,又為什麼花重金將它改在衣衫上,又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穿,說不清楚。
一晃已經十七年,早已找不回當時的心境,執念的愛情在回憶中化成灰燼,留下星辰點點的回憶還有淡淡憂傷,那顏色是幻滅的灰,低沉、內斂、波瀾不驚。
每次看到這件衣衫的時候,都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