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密,拖慢腳步的過程中,夜色已徹底降臨,天幕懸掛的烏雲裹得月亮密不透風。
她極快摒棄掉腦中多餘想法,已經開始盤算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可惜的是,眼前彷彿是一條死路,身後是泥潭,身前是厚牆,她進退不得。
她不怕苦不怕累,兼職是最好的,可是大一課業很滿,一三四還有晚自習,如果有這份助學金,她壓力會小很多。
越靠近宿舍,程曼爾的肩膀便越沉,無形的壓力注入雨中,在肩上堆積如山,她喘不過氣來。
該怎麼辦,真的還有路可走嗎?可現在回去,那人肯定也走了。
不停逼問、搖擺的過程中,一束光,自臨近宿舍樓的幽深小徑的坡下,破空而來,照亮了她身後的路。
車速不快不慢,程曼爾下意識讓到旁側,卻在抬眸那瞬瞥見一個標誌,腦中頓時響起那句「瑪莎拉蒂,車標跟個三叉戟一樣似的」。
若那人不說那麼詳細,她還真不知道瑪莎拉蒂的車標長什麼樣。
為什麼。
明明在a區停車場的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程曼爾沒有得出答案,因她的身體動得更快。
她從旁邊猛然沖了上去,原以為要□□撞車身,沒成想,在她動的那瞬,車速彷彿已經降下,最後,她只被車的剎車慣性推了下,跌在地上。
掌根剮蹭地面那瞬,程曼爾腦中冒出個清奇想法,訛點錢或許……有希望?
「哎呀這位小姐!你、你怎麼……」耳邊響起車門開關閉的聲音,一道男聲從頭頂落下,「你怎麼突然衝出來啊?不要命了嗎?」
她茫然抬頭,雨正好滴中眼睛,視野模糊,只捕捉到一面碩大黑傘支在頭頂,離得很遠,還是有清清涼涼的雨撇到身上。
揉眼過程中,耳邊又響起一道車門開關閉的聲音。
待視線恢復清明,她再抬頭看,還是一面黑傘,比夜色的黑還要純粹。
只是……
距離自己很近,將半蜷起來的身體,全數擋在傘下。
握傘的男人半蹲下來,白色襯衫袖口半卷,結實的臂腕上,戴著一隻白盤腕錶。
她才看見,盤面側邊嵌進了幾個除調時外不知何用的按鈕,精細程度與鍾可星那塊不可同日而語。
眼眸移轉,程曼爾終於看清了男人的相貌。
作為中文系的學生,在讚美上帝畢設時,也是失語的。
他骨相帶些西式的深邃,輪廓分明,線條流暢,五官卻是東方感很重的溫潤內斂,朗目清俊,鼻骨挺,唇偏薄,但勾著淡笑,並不顯得薄情寡淡。
「這位小姐。」
程曼爾一聽,便知他不是剛剛說話那人。
離近了聽,她察覺,那股沙礫感的微啞並非經音響潤色才帶上的,而是他本就有,且此刻聽,更顯溫沉。
「你沒事吧?」
「我……」程曼爾茫然張唇,明顯沒編好碰瓷的劇本,不知從哪開始碰起。
男人圈住她腕骨,小心翼翼地抬起,見掌根蹭破皮,「你受傷了,先上車吧。」
……這麼主動?
他把人扶了起來,又細心詢問腳有沒有崴到,得她否認後,才開啟車門,手背抵住門頂。
程曼爾欠身時,見車內棕白色內飾乾淨整潔,一塵不染,猛地直起身,撞到了他手心裡。
「啊?」
「小心。」
她縮著肩膀回頭,不忘把濕漉漉的裙子往前攏了攏,免得水滴到毛茸茸的腳墊上。
「先生,我、我沒事,要不,你賠、賠我點錢,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等待回應時,打在傘面的雨聲驟然變大,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