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孟昭延慢條斯理地看了眼腕錶,又執杯耳,飲了口茶水。
她生怕耽誤他公事,「好了,別聽叔叔的,我都不會讓你睡花園,他又怎麼會真的把你趕走,我還有事,讓黃叔送你去車站。」
細碎額發下的瞳仁,如太陽初升時的街燈,愈顯黯淡。
施安揚起她見慣的笑臉,自然而然坐到她旁邊,「我問了我學長,他說你可以告那個博主侵犯名譽權,勝訴機率很大,讓我留下來幫你,我能幫上忙的。」
哪怕只是一剎猶疑,也瞞不過另雙一路鎖在她身上的眼睛。
「程小姐,」孟昭延放下茶杯,生脆的磕碰聲拽回她出走的思緒,「該走了。」
未等程曼爾發話,施安把行李箱拖過來,半跪到她面前,手搭在箱沿上。
施安總喜歡以仰視的角度看她,當初淪落成鬼魂時,他就是以這樣的姿態,一步步喚回她的清醒意志。
「你讓我先在這待一待,不要那麼著急趕我走,或者等你回來再說,我保證聽話。」
孟昭延擰了擰領帶,緩緩起身。
程曼爾以為他當真有公務或會議,無奈應了句:「好吧,那你等我回來,我想想怎麼安排你。」
男人轉身就走。
她忙起身追,還不忘回頭吩咐:「你把喬姃喊過來,竺崎沒見過你,不然一會會嚇到她。」
室外,程曼爾第一次感覺自家庭院的青石板路這麼蜿蜒曲折,好追歹追才堪堪拽住孟昭延的衣袖。
「等等我。」
他反握住她細腕,放慢速度,一前一後,距離不過半面青石板路,一步之隔。
車上,孟昭延一言不發。
程曼爾埋頭看手機,挑了些能短租的房子給施安發過去。
等再看窗外風景時,她已置身於寧城cbd,環視之處皆是玻璃鏡牆倒映的廣袤天幕。
鏡裡鏡外,皆有一片世界。
程曼爾已經很久沒踏足過這裡,但一草一木,每個馬路拐角後的咖啡店門匾,每個行色匆匆的都市白領,都在喚醒她身體裡沉睡的記憶。
駛入私人停車場,走進貴賓梯,一路無人。
哪怕主人常年不在,這列直通頂層的電梯,也會有一陣冷淡疏離的貴人香,在轎廂內日日溫存,等候他至。
梯門啟,走過一條覽全城景緻的玻璃長廊,風景盡頭,城下人高山仰止處,便是這位集團太子爺的辦公室。
進門,程曼爾一眼看見那張象灰色古德曼沙發,側對孟昭延的辦公桌,她在上面輾轉淺眠過無數個困頓的午後,有休息室,只是她不愛去。
「坐。」男人言簡意賅。
程曼爾緩緩落座,臀只沾了一點點沙發邊緣,小腿斜著並起,手包置於膝上,直背腰挺,渾身上下寫滿公事公辦四個大字。
孟昭延閒適地往單人沙發背上一靠,長腿搭起,「程小姐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沒有了。」她猶疑一瞬,一板一眼地回答。
他意料之中,勾了勾唇。
「那位範先生,在寧城根基不深,並不受家族中意。」
程曼爾不知他這句話本意是什麼,是想說解決範廷遠是舉手之勞,還是他曾為了在家中出頭攀附曲允桑。
她並不打算把這事告訴孟昭延,按照範廷遠所說,這兩人近幾年處境並不好過。
「可他畢竟也出身名門。」程曼爾四兩撥千斤地將話題繞回自己身上,「我怎麼天天招惹這種人呢?」
外頭有人敲門,得準允後,阿明拎一紙袋推門而進,把裡頭的榛子酥放到她面前,「程小姐,這是榛子酥,送過來有點遠,酥皮可能軟了,快嘗嘗吧。」
和以前一樣,她來明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