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得知訊息的當夜,程曼爾抵死不從,哭得一塌糊塗,連哄帶騙都沒用,孟昭延請之前確實沒徵詢過她意見,最後無奈作罷。
徒弟沒收到,章洪又用了孟昭延的人情,便贈了這幅新作予他,算是一個信物,代表承諾還作數。
可惜,畫到時,早已人走茶涼。
「章老先生看過你畫作,也誇過你有靈氣,這不算我以權壓人。」孟昭延一手揣在兜裡,步調從容,「到現在你還沒告訴我,當時為什麼不願意去?」
程曼爾悠然自得地轉移話題:「你一提我就想起來,你拿我畫也沒經過我同意。」
男人笑意淡了些,由她含糊過關:「好,我跟你道歉。」
她欣然受了,自進來後,眉眼也舒展開來,少了些早前的侷促。
程曼爾自顧自在藏品室內逛起來,看到了許多近三年來拍賣場大熱的油畫作品,原來她離開後,還是被他拍下來了。
「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裡嗎?」她擰身,望著與她兩步之隔的孟昭延。
他漫不經心的口吻又隱含深意:「這不添了點新東西,總要有人掌掌眼,不然就沒機會了。」
說得他為了她拍這些畫,可最後連個好都討不著一樣。
雖然事實貌似的確好像就是如此……
程曼爾被他講得心虛,而且她不過就是個業餘得不能再業餘的野路子,談何掌得起這些名作的眼。
但大飽眼福後,她彆扭了一早上的心情也舒暢起來。
下山時,孟昭延提出送她回去,她也沒拒絕。
到星球旅行時差不多十點鐘,施安聽到外面聲響後便小跑出來,猝不及防看見一臺比尋常轎車車型還要更大一點的瑪莎拉蒂——程曼爾昨晚上的車。
孟昭延沒有下車,而是隔著車窗喚停她腳步。
「程小姐。」
她回頭時驀地想到,他在那個喚他孟先生的女孩面前分明叫的是爾爾,現在,他還是叫她程小姐。
「別忘了我和你的約定。」
沒頭沒尾的一句,讓程曼爾怔忪了短瞬,看見孟昭延視線移轉到她身後的施安時,才恍然。
她走近他那側車窗,半彎下腰,聲音放得極輕:「他住在酒店,沒有住在我這裡了。」
「以後——」
「以後我也不讓他留宿。」程曼爾自認為極有合約精神,一板一眼地陳述與異性保持距離的決心。
哪怕她認為,她和施安的相處尺寸拿捏得很好。
但孟昭延幫了她這麼大忙,這點要求還是可以滿足的。
男人深眸流露幾分饒有興致。
果然哄得她高興了,說的話也動聽不少。
他餘光極快略過在程曼爾身後臉色發白的施安,金髮在陽光下折出細碎的光,投入瞳中,也點不亮那雙黯淡的眼睛。
露在外面的臂膀透露出常年鍛鍊的痕跡,少年正雙手握拳,果然年紀尚輕,什麼情緒都擺在明面上。
可施安二十歲的年紀自帶的那一身蓬勃朝氣,也是他所沒有的,且從未有過。
念及此,男人餘光極快收回,重新專注在還在一旁等他回答的程曼爾。
她眼神澄澈坦然,似乎把昨夜發生的全忘了。
又忘了。
他要她記起。
程曼爾還未反應過來,頰邊靠近唇角的地方,便落下帶著涼意的一吻。
她怔在原地,長睫驚顫,身體沒有動作。
她不知道的是,從施安的角度看,這一吻帶著極為曖昧的錯位感,哪怕停留不過兩秒。
「晚上見。」
男人的熱息撲到她臉上,聞言,程曼爾如蒙大赦,慌不擇路地扭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