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送到這已經涼了,和你從前喜歡的味道也不太一樣。方姨說,想要分毫不差,可能得吃現做的。」
程曼爾深吸口氣,無視他話中隱意,穩了穩搖擺的心神。
「孟先生想要分毫不差,大可把廚師接到這來。」
孟昭延早已習慣她脾氣,也正因如此,他知她聽懂了他的話。
是她自己不願意。
僵持之際,裝作酒醉而遲到未免暴露臥底身份的喬姃氣喘吁吁地闖上二樓,終於解了這僵到冰點的氣氛。
「這這這不是朝月的哥哥嗎?來來來,下樓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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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曼爾沒趕人走,人家為了她的安全,硬是熬了一晚上,吃杯茶還是可以的,免得顯得她太白眼狼。
泡茶時,她下意識擰開紅茶罐,呆怔了片刻後又扭上了,改泡普洱,還應付式地只泡一遍,馬馬虎虎上了杯濃茶。
喬姃先緩了尷尬,施安走後,又不願當這電燈泡,自覺躲到庭院。
一室靜謐,餘空調涼風在遊蕩。
程曼爾坐回前臺,開啟電腦,「我有點工作,孟先生,招待不周請見諒,茶在那邊添。」
「原來程小姐招待我了。」孟昭延漫不經心的口吻中帶些長了刺的恍然,刺得程曼爾握滑鼠的手猛地頓了頓,咬著牙不入套。
相安無事的靜謐持續約半小時,後被一通電話震響,程曼爾剛把剪好的告別影片給家長發過去,瞥了眼來電顯示,結束通話,對方再打,再掛。
然後她收到一條微信:「媽還留了份遺書,是隔壁那個老婆子交給我的,大孝女,不過來看看嗎?」
這次打來,她接了。
程曼爾走到門廊下,冷嗤:「程光耀,為了要錢你都無恥到這地步了嗎?遺書?你怎麼不找律師偽造遺囑啊?」
電話那端,換做平時早已暴跳如雷的男人,哼笑一聲:「你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曼爾,你不會不敢吧?是不是到現在都想不通,媽為什麼把錢和房子全留給你?」
程曼爾氣管裡憋住口氣,上不去下不得。
「在醫院見,你怕什麼呢?我什麼都做不了,你放心好了。」程光耀得意極了,「我尋思著一家人別鬧到法庭,我可不是你,一點都不顧念兄妹情誼。」
「別噁心我。」程曼爾嗆聲。
「第二人民醫院,6號樓,病房1105,你不來,我就只能親自,再去找你了。」
忙音在她耳畔尖銳作響。
她轉身上樓換衣服,花五分鐘化了個淡妝下來。
下樓時,孟朝月恰好到了。
「曼曼……」孟朝月懵懂中,程曼爾明顯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不是要來和她「破鏡重圓」嗎?
程曼爾在微信和認識的律師打完招呼後,抬頭,「朝月,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剛好你帶你哥先走吧,我不生氣,我們的事晚點再說。」
「什麼事這麼急?」
「家裡的事,我先走了。」她隨口應了聲,卻聽見一句「等等」。
孟昭延從沙發上起身,緩步走近,清俊眉眼下蒙著層淡淡的疲倦。
「我下午的飛機回英國。」
程曼爾略微昂首,面色平靜,連同口吻也如一池掀不起漣漪的湖:「好,一路平安,再見。」
她沒問他歸期,更沒問他還回來嗎,話落便扭身離開。
「你不是說你哄好了嗎?」孟朝月叉腰昂首,一副大逆不道的模樣。
男人冷淡眼風從這個「罪魁禍首」臉上掃過:「我沒說過。」
「那你喊我過來幹嘛?」
「幫我也哄哄。」
……孟朝月大寫的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