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爾記得有一回,那個銀灰色的煙盒空了,阿明就拿這個牌子的香菸暫替,她聞起來的味道,和孟昭延抽慣了的那種是一樣的。
她並不知道他常抽的是哪個牌子,也沒有時間去?追究了,前幾日,便在網上?找了這個替代品。
其實星球旅行店裡也還有一罐紅茶,與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恍若用冬日微融雪水與檀香木煮製而成的紅茶香調,有三?分相似。
只有三?分,所以?她換了別的。
她最討厭的煙。
可今天實在太累了。
要一直裝得像個正?常人。
程曼爾抽出一支,煙管狹長,捏起來能聽見捲紙與菸草摩擦的窸窣聲。
她開了點窗,畢竟明日施安還要上?來。
而後又從剛剛揣著手的口袋裡摸出一個砂輪火機,指腹滑擦了兩下,一簇火苗停在氣口,被窗縫滲進來的風吹得微盪。
她學著那人模樣,將煙夾在食指與中指中間,湊近,潔白煙紙在火苗的侵襲下瞬間往內卷出黑色灰燼。
一股苦澀的尼古丁苦味漫開,迅速佔領這二十幾平米的空間。
味道鑽進鼻腔的下一刻,淚意與咳意同步襲來。
程曼爾咳得面色發紅,坐到牆角小桌前,攤開一張紙巾,除了盛住掉落的菸灰外,還有比窗外闌風長雨來得還要急促的眼淚。
她任由自己浸沒在這股嗆人又窒息的煙味中,像選擇溺水的自盡之人,憑著生理反應在掙扎與抗拒,又自願沉沒墜落。
因為味道太熟悉了。
熟悉得像他就在身邊,從未分開過?。
她不捨得浮起。
第71章
澳大利亞清晨的陽光被持續了一週多的惡劣天氣無情驅趕, 雲絮糾纏成團,黑壓壓地罩在頭頂,令人呼吸不過來。
空曠的停機坪風馳雨驟, 一片冷清, 不似往日上下客般繁忙。
可還有一架灣流g550候在廊橋邊, 等待它唯一的乘客。
隔絕一切嘈嚷的貴賓室內, 膝上型電腦螢幕停在一個房源交易網站上,操控者一動未動,直至它自?動息屏。
阿明匆匆進來推門?進來,正想報告可以登機了,被沉默不語的男人抬手?止住。
他食指虛虛摁在耳旁的藍芽上, 說:「舅舅, 麻煩您了。」
虞伯棠支著一把碩大黑傘,停在藜水鎮的某條長巷巷口?,目光越過斑駁的水泥牆面與在風中搖曳的破舊紅燈籠, 落在沒?有關好,前後?隨風錯落盪開的雙扇木門?上。
剛剛那門?口?走出來兩個人, 路過時,空氣中的水霧託來一句:「屋主比較著急出掉這套房子, 全程託我們代辦,如果?您考慮好了, 明天就能簽合同?。」
「不麻煩。」虞伯棠抬步往巷裡走,「但她不在這裡, 而且……」
他駐步在殘敗的屋前,無聲嘆氣, 「總之,我很擔心她。」
「我也是。」
「阿延, 小程生病,她瞞你,瞞大家我還可以理解,可為什麼……」虞伯棠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為什麼她要賣房子呢?還有自?己一手?經營起來的店,她沒?留一句話?就撇下了,完全不管不顧,任由外面的人胡編亂造。」
「我雖然不瞭解她大學發?生了什麼,但星球旅行是她的心血,裡面還有她的員工,我看過朝月發?的照片,那間?寄存室還放了很多家長寵物的骨灰,她怎麼可能就這麼丟下走了?」
虞伯棠打?量著眼前好似危樓的房子,不推倒重建,它就這樣顫顫巍巍地屹在無人問津的巷子深處,隨便來場更大的颱風,就極有可能支撐不住,徹底坍塌。
那股不詳的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