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從南半球下到了北半球。
那貫穿她二十?三年?人生的雨,是不是由始至終,都沒?有停過。
他右手?略微蜷起,指腹溫度比掌心要低許多,好似落下一片永不融化的雪。
默然良久,孟昭延拿出手?機,點進和她聊天框的動作,在這些天一個個沒?有回應的電話?下,已經訓練成為肌肉記憶。
他想試,又在巨大的恐懼下遲疑了。
這一次,不一樣的。
若這一回她還是不接,他不敢想,是她不想接,還是……
已經不能接了。
他輕輕摁到語音通話?四字上,屏氣,鬆開。
電話?播出機械冷漠的等待音,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即將結束通話。
結束通話前最後?一聲,被硬生生打?斷。
接通了。
第72章
老宅陽臺上, 程曼爾靠著斑駁白牆席地而坐,雨水時不時撇到?她臉上,腳邊堆疊著七倒八歪的啤酒瓶。
她一頭烏髮散在風中?, 露出消瘦不少, 甚至隱隱可見骨頭凸出的臉, 面色是不健康的白, 又受酒精作用,臉頰浮起點點淺淡的酡紅。
有一抹笑停在唇角,令她的輕喚顯得格外溫柔:「孟先生。」
「我回來了,爾爾。」
孟昭延許久沒叫過這?個獨獨只有他會喊的小名,出口的一瞬, 頓覺生疏又想念。
「可以告訴我你在哪裡嗎?爾爾, 我很?想見你。」
他沒提別?的。
沒提她生病,也沒提她消失,全?世界都在找的事, 更?沒說他不顧生命危險冒著雷雨從南半球起飛趕回。
程曼爾抹乾淨臉上不知道?是雨還是淚的水漬,用力咳了兩聲, 壓住吐過後顯得沙啞粗澀的嗓子。
她呢喃了句:「九月了。」
可他當即就懂了。
「九月了,爾爾, 我教你潛水,帶你去追湯加的座頭鯨, 好不好?」
她沒預料到?孟昭延能立刻懂得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輕輕笑了兩聲。
可不知是否是一天沒進?食, 又在藥物與過量酒精的刺激下身體太脆弱,兩聲幾乎沒用力的笑, 弄得她氣管發癢,不停咳嗽。
程曼爾把手機拿遠, 扶住旁邊的紅色膠桶,想吐,但胃已經?吐空了。
「我想,我想……」她半睜著婆娑淚眼,又把手機摸回來,「煙花,我想看煙花……你能讓我看煙花嗎?」
「能。」孟昭延當即應承,「告訴我你在哪裡?半小時後,你就能看到?煙花。」
「我、我在……」
環視一圈後,程曼爾口鼻喘出短促的氣,又漸漸冷靜下來了。
差點就被騙到?了呢。
他不想逼,仍忍不住追問:「在哪裡?」
她平靜下來後,連笑也斂掉了。
「孟先生,我們不是結束了嗎?你放心,這?一次,朝月也找不到?我了。我會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遠、遠到?……你也找不到?。」
「好,我不找你。」他順著女孩的話說,想讓她放下戒心,「等?你想看見我了,我再出現好不好?」
程曼爾還在思索這?句話,男人話鋒順勢微轉:「那你走?之前?能告訴我,為什麼現在想看煙花嗎?」
「因為……」她頭靠在陽臺最右側的矮牆式欄杆上,「我十九歲,你也給我放了一場很?好看很?好看的煙花。」
那夜,他的愛意以一種隱秘而絢爛的方式,昭告天下。
可其實不止如此。
程曼爾從紛雜思緒中?揪出一條滿是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