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色的梯門向兩側敞開,入目是一個以香檳色為?主色調的餐廳,左手邊的錯層設計抬高了一個吧檯,吧檯前端的吊頂隔斷以全玻璃製成,放置著一面縮小?版的布拉格占星天文時鐘。
時鐘後,就是船員引領她?來的地?方,一張延綿的長沙發?,正?對?視野最廣闊的觀景窗,黑色漆面圓桌上的高花瓶,一束還沾著水珠的綠色洋桔梗開得正?盛。
「程小?姐,您稍等片刻。」船員恭敬道。
程曼爾略微頷首,視線移轉之時,窗外景色已經?悄然變換。
船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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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刺身要切薄一點,這麼厚,皮都去不乾淨,口感很?差的。」鬱哲頭戴廚師帽,眉頭皺成一個死結,「老闆,這是冰櫃裡最後一條金槍魚了,還切毀了的話,只能讓人下海當場給你撈了。」
孟昭延盯著案板上薄厚不一的魚肉,扔下那把寒光凜凜的刀,淡聲說:「刀不行,下一道菜吧。」
……
在一旁打下手的,等著教學的,好奇圍觀的,通通作鳥獸散,不敢看這位太子爺的人生滑鐵盧現場。
「要不那道炒蟹還是我來吧。」鬱哲一手撐在流理臺上,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反正?曼曼一直認為?這幾天的菜都是你做的,我可不認為?一個星期,你就能學得到我的精髓。」
孟昭延將那把刀放在水下沖洗,「我僱你來,就是讓你教我怎麼學到你的精髓。」
「還有,我沒說那些菜是我做的,她?這樣先入為?主,我也沒有辦法。」
鬱哲嘁了聲,吐槽了句:「虛偽。」
被罵虛偽的人抬了抬唇:「再虛偽,你也收到錢了,不是嗎?」
他說過,只要程曼爾喜歡,他可以把兩位和她?關係藕斷絲連的廚師都僱下來,給她?做一輩子飯。
其實?她?並不挑食,自己養著的廚師已經?夠了,但總顧忌著她?常常胃口不好,想挑出最合心意的一位。
孟昭延不想請施安,就請來了這位青梅竹馬。
果然,是更合心意的。
鬱哲也比另外一位好拿捏得多,因為?他沒有施安那種對?程曼爾的執念。
對?這種用得安心的人,他出得起?價之餘,也順手出了點別的。
譬如把那些掛羊頭賣狗肉,專坑遊客的客棧買下來,讓鬱哲母親安心將當地?美?食文化發?揚光大。
以此交換,讓鬱哲教他下廚。
「我收到錢了,也盡心教了,老闆,是你天賦不行,別為?難我啊。」鬱哲打趣道。
這幾日,趁程曼爾被來錢吸引注意力,兩人幾乎泡在廚房,一邊教學一邊試菜。
這筆交易中?,鬱哲得到的東西讓他知道這位孟先生並非尋常富家?子弟,第一天還保持著上司下屬的距離,後來實?在折服於孟昭延值得一個負分的廚藝天賦,忍不住端起?老師的架子。
這位出錢又出力的老闆倒也不惱,兩人順理成章成了有話直說的好友。
「人總要有點不擅長的事。」孟昭延把刀放回刀架,開始準備下一道龍蝦奶油意麵。
打下手識眼色的船員把已經?拍得暈暈乎乎的藍龍放到這位大少爺面前,免得他親自持網去抓。
這些海鮮個個都生龍活虎的,萬一從孟昭延手裡飛出去了……憋笑很?辛苦的。
「這不擅長的事稍微假手一下他人,也沒問題吧?」
鬱哲還是堅持讓他來,免得味道落差太大,把程曼爾嚇跑了。
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後,他也和孟昭延聊了點她?小?時候的事。
如今,他還是很?希望這個回憶裡髒兮兮,為?了一隻小?狗拼盡全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