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接送她?的司機提前開啟賓利後座車門,可在看到緊隨其後的孟先生時福至心靈,又關上?了。
程曼爾在關閉的車門前急剎,踉蹌了小半步,咬牙切齒地拉上?門扣。
「坐我的車。」孟昭延握住她?手腕,暗暗用力。
她?既沒鬆手也沒與?他抗衡,兩?人僵持住,誰都沒動。
他知道程曼爾今天要見那個學弟,而且那人已經消失有段時間,偏偏她?有辦法把人叫出?來。
見之前,她?沒問過他意見,連旁敲側擊探口風的意願與?動作都沒有。
當然,她?要見什麼人都是她?的自由,誰都無權干涉。
他不會主動過問這種小事,顯得過於計較,有失風度,且尊重對?方不過線的交友自由,是一段關係健康長久的關鍵。
他的爾爾是極有分寸之人,在這前提下,要做一個尊重、愛護、信任對?方,不給她?帶來任何?壓力的伴侶,是他應該貫徹到底的準則……
一派胡言。
孟昭延說?服不了自己了。
他早就到樓下了,半小時前。
晚間著急從繁重的事務中脫身,從市中心出?發到這邊接她?回?家,怕自己來早,又怕自己來晚,偏要掐個不早不晚的點,讓車在樓下繞了好幾圈……
像在打自己的臉。
腕上?力道逐漸加重,程曼爾鬆了手,心比誰都慌張,嘴卻比金剛石都硬:「孟先生,你把東西還我,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一個煙盒而已。
孟昭延把空空如?也的煙盒遞還。
「那、那支……」
「扔掉了。」
程曼爾大驚失色,「你——哎?喂!」
身前的黑色賓利緩慢駛走,緊隨其後的三叉戟車標也緩慢駛到她?眼前。
她?好恨,恨這些?察言觀色做得跟吃飯一樣熟稔的司機。
「回?家再鬧。」男人先她?一步上?車,停在她?腕骨處的手用了力,車外的女孩即跌坐到他懷中。
灼灼熱息包裹住程曼爾的耳廓:「那臺車太小了,這樣坐會不舒服。」
……
到底誰要這樣坐啊。
程曼爾撇開臉不接話?,身體微挪,膝蓋的手袋便保持不住平衡,啪嗒一下,掉到軟墊上?。
那沓照片流暢地滑出?幾張,她?一時忘了呼吸。
一隻長勁有力的手先她?一步撿起了那幾張照片,就著窗外的街燈,孟昭延看到了上?面的人與?景。
只是這光終究暗了點,煙波萬頃與?喜眉笑眼的少年,不得已矇住一層晦暗的灰霾。
照片一張張翻過,耳廓捕捉到的呼吸沉緩又折磨。
「不錯。」孟昭延給出?雲淡風輕的評價,「回?去讓方姨收拾個房間出?來,把照片裱起來吧,免得弄丟了。」
一聽,程曼爾渾身的刺都像被醋泡軟下來,雙臂主動環住他,細聲細氣地喚:「孟先生……」
「開車。」
主駕上?正襟危坐面無表情聽牆角的阿明?瞬間回?神。
她?開始解釋這些?照片的由來,著重強調是當時調虎離山的權宜之計,避重就輕後續施安為她?看遍這些?風景的行為與?動機。
「所以他為了你,去那些?你們曾經討論過的想去的地方,還假裝你們是一起來的,特意拍了照片交給你,對?嗎?」
……好詳細的總結,不放過任何?一個能讓她?心虛的地方。
程曼爾額頭抵在他領結處,悶聲悶氣地應了個嗯。
「你們有積攢多年的默契,所以程小姐知道怎樣才能把你學弟叫出?來,就在你們曾經……」